养父终老,事败的话,惟有一死。 “既定事实,我已看开了。”容佑棠把朋友按坐下,好言宽慰:“你不必担心,我没疯没傻,该读书一样读书,读书不行的话,还能继续经商。总之,天无绝人之路。” “你读书没有问题的!”洪磊连忙鼓励:“磊子,恩科即将开考,你别灰心、也别分心,寒窗多年,只待一朝高中,前路就坦荡了!子嗣的话,假如你不嫌弃,我以后过继给你!” “我哪敢嫌弃?”容佑棠诚挚恳切道:“美意心领,但不敢要。磊子,你是三代单传,伯母比谁都焦急重视,我不能让伯母为难。” 洪磊小声嘀咕:“那有什么的?多生几个就行了。像我姑舅他们吧,每家都有四五个淘气小子,舅母姑母被吵得心烦,总说要送走一两个呢。” “你个二愣子!”容佑棠肘击笑骂:“那是开玩笑的!谁要当真去讨要,一准被骂个臭头。” “嘿嘿嘿~”洪磊当然知道是开玩笑的,只是想逗朋友开心罢了。 “那先这样。饭点快到了,你去吃饭吧,晚上还得加训。”容佑棠催促。 洪磊站起来,却没急着走,犹豫不决,半晌,才歉疚道:“对不起啊,刚才我发誓发得太快了,你那个事儿……我可能、可能……算了算了!我还是另想理由的吧!”他知道母亲想把姐姐许配给自己的好朋友,其实也有榜前捉婿的意思。 “明说就是。磊子,别胡乱搪塞,免得伯母误会我是轻狂傲慢之徒。”容佑棠坦言。 “好、好吧。”一边是母亲姐姐,另一边是好朋友,洪磊郑重其事点头,深呼吸,承诺道:“佑子,你放心,我家情况你也知道,家母家姊都不是多嘴嚼舌根的人,定会守口如瓶!” 容佑棠正色道:“我相信你们。” 洪磊又想方设法安慰了许多话,才担忧离去:唉,本想结为两姓之好,可佑子却有隐疾,我不会嫌弃好兄弟,可姐姐的终身却要与丈夫生儿育女……这一切,还得娘拿主意。 转眼间,五月到来,恩科定在六月初七开考。 容佑棠更加忙碌了,明里暗里一堆事。 三更灯火五更鸡。 他熬得清瘦,眼神却愈发清明坚毅。俊美少年郎骑马,翩翩掠过街头,书生袍宽大飘逸,一身浓浓书卷气,总能引起路人惊艳注目,再定睛一看:哟?国子监的图徽?前途不可限量啊! 于是,敲开容家大门的媒人渐渐多了,闹得容开济最近骄傲欣慰又苦恼。 这天清早,周筱彤与杨若芳同乘马车,母女去皇寺上香礼佛,与骑马上学的周明宏一起出门,顺路同行一段。 时辰还早,街市行人不多。杨若芳心情烦躁,闭目养神。马车里有些闷,周筱彤掀起窗帘一条缝隙,透透气,外面就是骑马跟随的弟弟。周明宏肩背耷拉,不情不愿,他本不想再进国子监的,可冷静后权衡利弊:武是不行了,只能从文。国子监是读书入仕的圣地,浸泡几年,染一层书香,长辈才好为我谋官,否则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此时,容佑棠骑马从对面街口奔来,朝气蓬勃,英姿飒爽,勒转马头、绕到通往国子监的聚贤街,丰神俊朗,一袭雪白书生袍绝尘而去。 周筱彤姐弟不眨眼地看完全程。 “哎哟,啧啧啧~”卖包子煎饼的胖妇人惊叹。 “二娘,你啧啧什么?莫非看上那小哥了?”面片摊的汉子促狭嚷嚷。 “呸,滚你的蛋!”胖妇人两手叉腰,泼辣叫喊:“我就是看上那小哥了怎么样?生得好相貌,又是国子监的,将来大小会是个官,配我家大妞正好!当家的,你说对不?”她丈夫正在摊煎饼,忙得头也不抬,附和道:“对得很!大妞是该找婆家了,你多多留心,挑个好女婿,咱也跟着沾光享福。” “呵,你两口子还真敢说、真敢想哟。”削面片的汉子大嗓门表示:“那我闺女儿也可以!” “嘿,你女儿才五六岁,童养媳啊?” 周围摊贩顿时哄笑。他们都是卖早点的,专做附近各书院书生的生意,对相貌格外出众的容佑棠难免多留意几眼,背地里打趣议论。 “哼!”周明宏隐忍,等走远才怒哼,脸色黑如锅底,压低声音,鄙夷唾骂:“卖屁眼的小太监!除了一张脸,他还有什么?总做些狗屁不通的破文章,瞎眼夫子还夸好、还要张贴宣扬、还要逼我们去观摩!呸!” 周筱彤不发一言,死死捏紧窗帘,屏住呼吸,保持目送容佑棠离开的姿势:侧脸,他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