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寨回来,就没有再见过他。 两人坐在一处说话,谭湘说道:“谢公子又病了,听说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出过房门。” 罗悠宁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是啊,应该是淋雨所致吧。” 她满脑子都是卫枭失落崩溃的样子,旁的人或事在她脑中晃了一圈又会归于平静,生不起丝毫波澜。 谭夫子讲学结束,罗悠宁拄着拐杖往谢府大门口走,忽然,她敏锐地回头,只看见一片远去的白色衣角,她微微蹙眉,转身继续往外走。 谢府后院花园中的石阶上,谢奕一身白色云纹长袍,衣角落在地上染了污泥,长靴也湿了,他方才躲避的时候,慌不择路踩进一个小水坑,弄得这般狼狈。 他坐了一会儿,一直低声咳嗽,这时,有人将一件披风披在他身上,谢奕面有烦躁:“谢良,别跟着我。” 身后那人没走,反而向前一步,坐在他身边,谢奕转过头,见到了面容整肃的谢太师。 “爹?”他诧异出声,想站起身行礼,被谢太师按着坐下。 “奕儿,你为了什么不开心?” 谢奕怔了怔,随即满眼失落,“我总想抓住一样东西,可我发现收得越紧,她就离我越远。” “爹,其实刀架在脖子上那一刻,我才知自己真的怕死。” 他说着低下头,气息乱着,身上一阵阵的抽搐发抖。 谢太师拍着他的肩膀,目光看向远处,开口道:“谢奕,你抓不住那样东西,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无论何时,不要失掉追逐的野心,不管是权势地位,还是某个人。” “等你掌控了一切,又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呢?” 谢奕的肩膀渐渐不再抽动,谢太师又拍了拍他,转身离去。 * 时光晃过一个冬日,又到初春,半年来,谢府关闭了家塾,谢奕凭着太师之子的身份,被举荐入朝,梁帝对他寄予厚望,连连提拔,如今已经位居三品司谏。 罗悠宁左右无事,最近卫枭又忙着练兵,她寻不到他空闲的时候,便经常往宫里跑。 罗悠容已经怀胎九个月,下个月就要临盆了,她身子弱,但为了生的顺利些,还是每日由宫女搀扶着在凤仪宫里散步,近日因为罗悠宁常常来陪着她,她心情开怀,倒是比以往多了许多笑容。 “阿姐……”罗悠宁欲言又止,她看着面前笑容温婉的女子,很想问问,她这么大的肚子,走路时会不会担心掉下来。 罗悠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一笑,“你呀,永远长不大,可怎么是好,将来若还傻乎乎的,说不得要给人卖了。” 罗悠宁瘪了瘪嘴,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阿姐,你还疼不疼我,小外甥一出来,我就更没人爱了。” “疼你,我生了几个,你也是我最疼的妹妹,别贫嘴了,一会儿让照月送你出宫。” 罗悠容面露疲态,说话间打了一个哈欠。 罗悠宁忙道:“不用,照月姐姐照顾你吧,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毕竟是自家姐妹,罗悠容也不多客套,扶着照月的手进去午睡。 罗悠宁快要走到凤仪宫门口的时候,听见下人在窃窃私语,她看了一眼,认出那两个是她们罗府陪着罗悠容进宫的宫女。 其中一个唤作素兰的宫女面有忧愁,手上一边修剪花枝,一边说道:“唉,半年了,陛下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咱们娘娘身体不舒坦,派人去禀,那边什么反应都没有。” 另一个叫碧珠的言语中忿忿:“这一对比枕霞宫,叫人心凉,那边三天两头的跑,有时一日去两次,到了我们娘娘这,就是朝政繁忙抽不开身,呸。” “唉,你小声点。”素兰看见罗悠宁过来,拉了碧珠一下,碧珠这才闭上嘴。 罗悠宁不是聋子,她都听见了,枕霞宫住的是谢贵妃,她姐姐少时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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