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火势不大时,娘娘应该是有机会逃的,她必定念着您那句不得出寝宫一步,才没有逃啊。” 照月也哭着说道:“娘娘这几日一直在诵经念佛,为陛下祈福,也为自己赎罪,她知道您去了行宫,还说等您回来要教会大皇子叫父皇,让您开心啊,陛下。” 梁帝痛悔难当,不忍心再听下去,他想起自己那一日的无情,害了他的妻子和儿子惨死,他不敢想罗悠容会有多恨他,只把照月那些话一遍遍在心里重复。 她是在乎朕的,她一直等着朕,如果朕不去行宫,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行宫,梁帝忽然想起,是谢婉柔说行宫有新开的梅花,他才去散心的,他恍惚了一瞬,问福海:“这些日子,可有人来过?” 福海敛起眸中的精光,低头回答:“谢贵妃昨日傍晚时来过,与娘娘在寝宫里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梁帝看出福海似乎还有话要说,便道:“还有什么?” 福海犹豫说:“贵妃娘娘走在道上险些滑了一跤,曾抱怨宫中放这么多水缸做什么?” 梁帝脸上几度变色,眼神冷的吓人,却又有几分挣扎。 他说:“不用再查了。” 梁帝暂且回去休息,凤仪宫人都走光了,福海领着小太监收拾残局,皇后和大皇子的遗体已经被暂时放在了凤仪宫正殿。 照月过来拉着他到一旁,避开周围的宫人,轻声问:“今日这些话都是娘娘教你说的?” 福海点点头:“娘娘说了,她与陛下夫妻多年,这么说一定管用,而且陛下马上就会放了罗将军。” “照月姑娘那句话才是说到陛下心里去了。这人呐,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可惜太晚了,有你那句话陛下现如今是好过了,可以后每每想起,恐怕会愧疚一辈子。” “皇后娘娘以命为局,不知道算不算是赢了。”福海的声音有些伤感。 听着福海感叹,照月有心问他尸体是怎么回事,可眼下不是个合适的地方,她便先将疑惑压下去。 天一亮,金陵城中便响起了钟声,罗悠宁从睡梦中惊醒,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问道:“好端端的,怎会有钟声。” 念春和意秋都说不知道,罗悠宁走到正院,看见罗桓和姚氏也被吵醒了,罗桓神情木楞,道出两个字:“国丧。” 就在这时,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鞋都跑掉了一只,他艰难出声:“老爷,夫人,宫里来了消息,说,说……” “说什么?”罗桓看着管家,已经从他的神情里读懂了一切,可他不愿相信。 “皇后娘娘薨逝了。”管家一句话落,只见罗桓一口血喷出来,仰头栽倒在地上,罗悠宁本能的上前扶住父亲,甚至听不到耳边姚氏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想哭,她觉得浑身都痛,那痛楚就是她哭不出的眼泪。 她表情平静的把父亲背到床上放好,嘱咐丫鬟去请孙神医,拜托韩姨娘和三姐照顾母亲,然后独自回到蘅芷院,不知以什么样的心情换了一身素服,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倒下,这茫茫天地孤独的只剩她。 谭湘来时,屋里的炭火已经熄了,罗悠宁坐在床上,静的让人害怕。 “阿宁。” 这一声仿佛打开了一个阀门,罗悠宁听到皇宫里的哭丧声,听到前不久午门前的厮杀声,眼前是那些相继倒下的身影,铺天盖地的画面与声音一起向她压下来。 她双手捂着头,那刺痛让她一起身就支撑不住的倒下去,闭上眼睛前,她在想,这金陵城的冬天,比夜色更黑更冷。 唯有熬过去,熬成一身钢筋铁骨,再也不会痛。 第55章 香炉里的熏香袅袅升起来,一层又一层让这间寝殿朦胧的看不清,谢婉柔呆愣的坐在贵妃榻上,罗悠容死了,方才梁帝脸色骇人,质问她是不是趁他离宫害死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谢婉柔怔然,她问难道我不是你的妻子吗? 当然不是,梁帝的欲言又止已经告诉了她答案,或许从头至尾,她只是他对命运安排的一种不甘心,得到了却发觉不如身边那颗闪亮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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