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到客厅里,我们一次性将事情解释清楚才好。”惟希的职业素养教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男主人佝偻着脊梁先去主卧请妻子出来,又往客卧搀扶着中年妇女来到客厅。 惟希望着身穿一件皱巴巴睡袍、孤伶伶站在客厅里的女主人,微微颌首。女主人不过几天工夫,整个人已经瘦得脱了形,头发蓬乱地披散着,两眼深深凹陷下去,颧骨突兀,嘴唇干裂,仿佛一具人形骷.髅。反观由男主人搀扶着的中年妇女,虽然皮肤黝黑粗糙,然而面皮紧绷,嘴角还沾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饼干渣,脚步全然不像她装出来的那样虚浮。 惟希要闭一闭眼睛,才能让自己不露出冷笑来。 “是来给我们送钱的吗?”中年妇女用力抓着男主人的手腕,上扬的嗓音透露出她此时此刻的兴奋,眼里流露出对将要到手的财富的热切渴望。要不是是碍于儿媳妇在场,她大约会笑出声来。 “让我们先看一段监控录像,再接着谈赔付问题。”惟希对男女主人说,直接略过中年妇女满是期盼的脸。 “监控录、录像?什么监控录像?!”中年妇女慌张起来,大着嗓门问,“看什么录像?你们就是想赖着不给钱!” 说罢一拍大腿,蓦地两腿一弯,在散落着各种生活垃圾的地板上盘腿而做,前仰后合地哭诉起来,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老头子你走得早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被城里人欺负啊!”、“小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这么心狠手辣啊!”、“给孩子的钱他们也赖着不给啊!天打雷劈啊!”。 惟希和女主人在一旁冷眼看了数秒,行尸走肉般的男主人已经麻木得连尴尬的表情都无力流露,只漠然地站在她身边。 “有电脑吗?”惟希淡声问。 女主人伸出枯瘦的手指,朝电视机指了指。 惟希跨过地上的垃圾,走到电视机柜边上,注意到五十寸的多媒体电视机侧边的优盘接口。见一家三个主人没有一个打算帮忙的意思,她只好自己在电视机柜上一堆乱糟糟的杂物中间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接入优盘,切换频道,播放卫傥拷贝给她的监控录像片段。 视频的背景里是风声和鸽子的“咕咕”叫声,偶尔还有汽车鸣笛声,镜头稳定清晰地对准了一排前有广场的高层楼房。中午的阳光垂直洒在一排排阳台的遮阳棚上,没有阳光反射的封闭式阳台玻璃窗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有老人抱着婴儿在阳台里晒太阳,就在这层封闭阳台楼上,斜上方的窗口,一个穿着蓝底碎花衫的中年妇女,一手接打电话,一手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婴靠在窗台边上。 女主人抽噎一声,干瘦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唇,盘腿坐在地板上干嚎的中年妇女猛地收了嗓,仿佛被人紧紧勒住咽喉,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电视里传出呼喇喇的风响,画面里的婴儿趴在窗台上,一双小手扒着玻璃窗,努力地蹬着藕节似的胖腿想站起来。打电话的中年妇女原本一手楼着婴儿的腰腹,以防止她撞上玻璃窗,忽然,她的动作似着了魔停滞片刻,随后,她慢慢地放开了护着婴儿的手,缓缓将原本只推开一条小缝的玻璃窗开得更大。女婴的身体随着玻璃窗的推开,一下就扑了出去,一双小胖腿还趴跪在窗台上。小小婴儿不明所以地回头望了望,仿佛想弄明白怎么没站起来,反倒趴下了呢? “月亮……”一室死寂中女主人终于喊着女儿的乳名,泪流满面。 “关了它!关了它!”中年女人也明白过来,拼命从地上一蹦而起,张牙舞爪地扑向惟希,想抢走她手里的电视机遥控器。 惟希哪里能让她得逞,只一个侧身便避开了她,而她则被地上凌乱堆放的垃圾绊得一个踉跄,轰然摔倒在地。 在场的人全都看着她出丑,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她。见势不妙,她卡巴了几下眼睛,再一次嚎哭起来。 男主人不忍地撇过头去。 “陈家梁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别闭上眼睛,你看着,你睁大眼睛看着!”女主人嘶声对丈夫吼道。 监控录像画面里的中年妇女,由最初的迟疑犹豫,到最后的凶恶狠毒,中间只隔了短短几秒时间,她上前去顶住女婴的双脚,手一用力,就将原本还只是半身扑在窗外的小身体,整个推到了转轴窗的外头。婴儿没有一丝生还机会,从窄窄的窗台上跌落…… 小小婴儿下坠的速度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