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怀孕。”他把她要说的话都说了,眼里蒙上了层薄雾般,看不清明,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如果真的有,又打算怎么办?” 路秾秾动了动唇,莫名被问得说不出话。 霍观起了然:“你根本没打算告诉我。哪怕只是个乌龙,在你看来,我这个丈夫并不具有知情权,对不对?” 她不是那个意思,路秾秾想说,可他没给她机会。 “我在想,如果不是乌龙,你又会怎么样,想了很久不敢给自己答案。” 他的语气少见地低沉。车平稳前行,好在隔板升起,后座这些声音影响不到司机,否则怕是连听得人都要胆战心惊。 路秾秾怔愣着:“霍观起……” 然而他并不看她。 沉默缓慢降临,狠狠在他们中间划开隔阂。 “……那你呢。”默然许久,路秾秾深吸一口气,“这些年想法为什么又变了?你不是不喜欢,不是不接受,拼命地想法子躲我。为什么现在又不一样了?” 执意选择和她结婚,婚后百依百顺,体贴入微。这些,她都感觉得到。可不管多少次,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不敢去想也不敢相信,他心里有她。 是真的吗? 那为什么当初他要那样用力地推开她。在她坦白心意以后,他一次又一次选择避而不见,甚至在她固执地逼他来见自己的时候,宁愿让段谦语代替赴约,也不肯去。 “那个决定,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霍观起没有正面回答,沉吟后开口,“你恨我怨我十年,我知道。现在做的这些,只是亡羊补牢,过去的追回不了。但——” 他停了一下。 “在你心里,我真的一点机会也不能再有吗?” 承受的痛苦,对自己的谴责,谁都不比谁少。只是人活着,还得向前看,他尽力弥补,带她来段家见段家两老,不是想逼她要挟她原谅。 “是我的错,对自己的情绪和心意,我意识到的太晚,谦语出事……是我的责任。”他说,“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 路秾秾扭头看向窗外,深深抒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 从越城回来的这一晚,两人没有交谈。各自走动,各自洗漱,各自躺下,相安无事地入睡。 身旁路秾秾背对着他侧躺,霍观起平整地面对天花板。窗外透进的月光让屋里不那么黑。 十七岁那一年。 天气很好的那天,他们三个曾经一起去露营。 路秾秾或许记不太清楚,那天她很累,看星星看到一半就在帐篷前的椅子上睡着。霍观起和段谦语没有吵醒她,小声地讲话,彼此都将身上的摊子盖在她身上。 他去帐篷里拿东西的时候,回来,看见段谦语俯身靠近路秾秾的脸,最后一刻却又停下,叹了口气。 霍观起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惊讶,意外,预料之中……以及一丝清浅的,化不开的怅然和难过。 段谦语想亲她。虽然未能真的亲下,这一点已经教霍观起如临寒窟。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段谦语是他为数不多亲近的人,包容他,关心他,亦兄亦友。可是他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那一晚,霍观起彻夜难眠,几乎睁眼到天亮。 第二日一切如常,不知情的路秾秾,温柔平和的段谦语,还有心事重重的他。他挣扎了好几天,每一秒都煎熬难渡。 最后,决定退让。 那时候他不知道,感情这回事,是没有让的。 他自以为是地觉得那样对三个人都好,默默退出,成全,谁都不必尴尬,可以长长久久地一直走下去。 路秾秾对他的好感,为了扼杀掉这一点喜欢,他开始躲她,私下不再两个人会面。 路秾秾怎么会察觉不到,他越是躲,她追得越是凶。于是一时的阴差阳错,造就了三个人的遗憾。 霍观起望着天花板,许久不能入眠。 那时露营的事,路秾秾并不知道,如今段谦语已经不在,他也不打算告诉她。 就让她以为…… 是他退缩,不够胆,不够喜欢她才逃避。 所有的错误和责怪,都由他来背。 …… 天亮。 离开家前,霍观起在床边道:“这段时间我不回来住,你有什么事就找高行。” 路秾秾没应声,随后,脚步声渐远,楼梯上的动静消失。路秾秾睁开眼,一动不动。 当晚霍观起果真没有回来,高行傍晚时分到家取霍观起的衣物。接着一连数日都如此,白天不见霍观起,晚上也不见,只有傍晚跑腿的高行,证明这个家不止住了她一人。 记不清第几天,在高行再一次登门的时候,路秾秾忍不住问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