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眼见要走到人多的地方去了,狼奴又道:“他长得不好看。” 楚言枝无奈地叹气。刚才那一瞥,她看清姚令的长相了,长眉入鬓,眼似含星,很好看。 楚言枝看了眼身旁的狼奴。姚令的容色是比她的小奴隶逊色了些,但在人群里已经十分出挑了。再者驸马模样如何是其次,品性与家世教养才是重点。养育娘亲长大的人家,楚言枝相信一定很好,她心里也隐约憧憬着将来和他们在一起的生活。 可是想到这里,楚言枝的脚步再度停下了。嬉闹街巷中,她捧着花灯,看着上面空荡荡的字条,耳畔所有声音都虚化了,仿佛听见了当年二姐姐挂在孔明灯上的心愿。 “二愿我能得一段好姻缘”。 她现在的心境和当时的二姐姐何其相似。为着姻缘奔忙,从中计较着得失利弊。她觉得嫁人之后的二姐姐不再是从前的二姐姐了,那她自己呢?嫁人之后,她还能是她自己吗? 哪怕刚刚和姚令匆匆见了一面,他在她脑海里的形象还是模糊的。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不知道他会什么、不会什么,吃相如何、睡相如何,爱做什么、不爱做什么……她对他的一切了解,只在娘亲转述的话里。 小奴隶下午的时候问她,将来会和驸马同床共枕、给他生小娃娃吗? 这太可怕了。 楚言枝不敢想,方才他们彼此都还好好穿着衣服,隔着人远远站着对视,那下一回见面,也可能是下下回见面,他们就要互相褪了衣服,缠在一起睡觉吗? 生孩子更可怕,那么大的一团肉,弄不出来,得拿剪子破开,姚念的母亲芸姐儿就是这样死的…… 可是不嫁给他,她还能怎么办。她比其他公主还要幸运些,至少知道他的家世背景,还和他见了一面。 至于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似乎从来不重要,她就没听二姐姐说过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搭伙过完下半辈子罢了。 走着走着到了河边,楚言枝让狼奴帮她看看三姐姐在哪,狼奴扶了她肩膀一把,让她往河对岸的方向看去。河这样宽,就算有许多灯火,人与人挤在一起挪动着,楚言枝头戴幕离也根本辨不清哪个是哪个。 看半天没看到,楚言枝忍不住把幕离撩上去了,让狼奴指给她看。狼奴道:“她在跟嵇先生说话。” 楚言枝又忙把幕离放下了,拉了他的手腕往旁边走,最后在一处顺流岸边放了花灯。 随手放完,狼奴却反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起身:“等一等奴,奴想好好许个愿。” 楚言枝捧着脸,看一盏盏精致的莲花灯晃荡着随水而去,直到小奴隶的那盏也放下去了,她才问:“许的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还知道这个?” 狼奴有些怨她:“奴不是真的笨狼。” 楚言枝又有点想笑,他虽然不笨,可是幼稚,还会信这些缥缈的愿望能够被上天实现。 放完灯,楚言枝依姚窕的交代往那棵大榕树下走。榕树下果然已经站了很多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小而杂乱混沌,因为背着光,也难看清每个人的脸。 楚言枝混着人群进去,才一入黑暗之中,手就被人抓紧了,不用回头她就知道,一定是狼奴。 握紧就不会弄丢彼此了,若有危险还能让他及时保护,反正没人看见,楚言枝也就由他了。 她匿在树下阴影里等了一会儿,铜铃铛随风一阵一阵发出细碎的响动,混在各种人声里,也显得模糊难辨了。 有人朝这个方向走来,楚言枝已把幕离揭开了,正定神辨认着他的身形,一直于她身后站着的少年却环臂搂住了她的腰,其中一条手臂往上攀着,扣住了她的肩膀,俯首含住了她的耳垂。 这是在外面,周围都是人! 身体一个激颤,楚言枝僵了僵,扭动身子想挣开,吻着她脸颊与颈侧的少年却把下巴搭上了她肩头,虽在怀抱里给她留了那么点挣扎的余地,却不容她真的挣脱开。他哑声吐息道:“奴五感很敏锐,会注意着,没有人能看见。殿下享受着就好,只是别漏了声音。” 他细密地吻上她的耳,指尖则在她锁骨处以微不可感的力道撩惹着打旋。楚言枝呼吸一哽,忍不住将身子往后靠,却与他贴得更紧密了。 那身影隐入了旁侧的黑暗中,她听到陌生的声音:“枝枝表妹。” 与此同时,把吻落在了她下巴处的少年也唤了声:“枝枝殿下。” “在下姓姚名令。” “奴姓辛名鞘。” “年十九,是国子监的监生。” “年……年很多岁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