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蝶扇起翅膀,进了窗内, 停立在佛经书脊上。 楚言枝泪如雨下。 一阵风过, 窗前又飞来一蝶, 书脊上的蝶似有所觉, 迎风跟着飞了出去。 楚言枝仰面看那两只蝶相绕着飞远,从东飞到西,从低飞到高,在炎炎烈日下渐渐消失不见了。 楚姝嫁到焦家后,楚言枝想见她一面没那么容易了,但楚姝似乎并不喜欢住在汝南侯府,近日为方便为给荀太后守孝治丧,她搬回了公主府住,驸马焦铭也跟了上来。 楚言枝递了拜帖回避过焦铭后才进去,楚姝怪她多此一举。楚言枝并不多言,将荀太后临终前留下的那只香囊递给了楚姝。 香囊内应当是放了张字条。楚姝拿着,笑了笑:“我原以为皇奶奶只喜欢你,原来也记挂着我。” “皇奶奶一直惦念着你和孟姨。三姐姐……你今后有何打算?” “你问的这个打算,指的是什么?”楚姝如今不再给指甲涂蔻丹了,而是带上了尖尖长长的金银镶玉指甲,她抚着上面的玛瑙珍珠,“政事上的吗?你从前很避讳听这个。” 楚言枝点点头,将那串佛珠缠两圈绕在了腕上:“皇奶奶希望我能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我没有三姐姐聪明、果敢、坚毅,但我也确实不服气,不服气只做一个每天发闲愁的无能公主。” 楚姝停下动作,看她素容淡淡,眼周微红,不由从靠榻上稍稍坐直身拿起了茶碗:“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天底下的女孩子都可以读书、学骑马、学医术,出门不用戴幕离,人生可以有除却嫁人生子困于院墙外的无数种可能。”楚言枝看向她身后的窗外,“我想这个世界能变得不一样。” 楚姝掀起茶盖,一下一下拨弄着茶面上的浮沫,抿一口放下了。 她正色道:“这很难。不是我们两个想做就能做到的。汉唐时还有公主擅权的可能性,到我们这朝……我连培植自己的死士都废了太大功夫。”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从前才一直不敢想、不敢做。我不怕失败,反正生也如此,死也如斯,我总要做点和预想中的人生不一样的事。” “你不怕连累你身边的人?” “怕,所以这些事我会跟娘亲他们说明白。”楚言枝眸光微垂,“他们应当会支持我,不支持也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用别的方式去做。” “你铁了心了?” 楚言枝也捧起茶:“也许此后的某一天我会后悔,但至少今天我确信自己是一定想尝试的。我握不住以后,只能抓住现在。” 楚姝让宫婢们都退下,包括一直贴身服侍着的阿香和碧珠。 门窗都关上了,楚姝才起身从烷桌的小柜中拿出了一本册子,翻开给楚言枝看,里面是各种标记和人名、地名。 楚姝指着四川府那几个字:“父皇先前用我母亲威胁我,但现在威胁不到了,我和大哥一起用自己的势力将孟家都安顿好了,如今父皇收到的消息都是钱锦递去的半真半假的消息。” 楚姝冷笑:“因为我们的缘故,父皇对钱公公和汪公公没了信任,却一时还无法直接踢开东厂。他宠幸石元思,但没办法把我母亲的事交给他来办。我猜他一定后悔当初把我母亲送走了。” 想到东厂的事,楚言枝难免忧虑,听说当初那个被贬到南直隶做南京守备太监的赵关被起复了,现在在石元思的西厂办事。他蛰伏这些年,一朝返京,很可能会对钱锦伺机报复,一旦钱锦遭殃,长春宫和她与三姐姐都会受害。 但这天下早晚是太子楚珩的,楚珩既已选择和楚姝联手保护孟皇后,以后应当会善待当初参与这些事的人。 楚姝大致给她看了自己在各地所布的眼线,不多,也比较模糊,算是让她对她如今的势力有个简单了解,而后阖上了册子道:“朝中现在也有我的人,嵇岚在吏部任职,做起事情来比以往方便多了。如今我虽未身处朝堂,实际上,能插手的事越来越多了。” 楚言枝有些心惊,三姐姐每天不是在公主府内,就是在汝南侯府内,连各大宴会都很少参与,她一直以为她是在伺机而动,没想到早已重新振作起来暗中动手了。 楚姝看出了她的震惊,笑道:“我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