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让令梨躲在他身后,还特许她可以抓着他的衣角,有事吱声,他听得见。 完全不把令梨当作战斗力,只差把她变小塞进袖子里,老老实实待着等他解决一切。 令梨搞事搞了这么多年,放飞自我飞得抓都抓不回来,热衷冲向危险第一线,这是她平生头一回被人护得这么严实,严实到一根头发丝都不许离开薄念慈的影子。 前方之事,非同寻常。 做人能屈能伸。令梨抬手拉住薄念慈的衣角,红绸滑过她的指缝。 “跟紧。”薄念慈道,“手别松开。” 令梨应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踩在他的步子上,走入暗无天光的院落深处。 越走,周围的黑暗越黏湿阴冷。 修仙之人眼目清明,夜间可视物,令梨的黑暗视野比猫敏锐,是她常年通宵练出的本事。 但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不夸张,像是令梨瞎了一样。 她忍不住用空余的右手揉揉眼睛,犹豫地戳了戳薄念慈后背,问他:“尊者,是单我一个人瞎了,还是你也瞎了?” 令梨什么都看不见,全凭左手拽着的袖子确定薄念慈没有凭空消失。 “对,是你瞎了。”薄念慈没好气地说,“小瞎子。” 令梨:“但这里只有一个犯罪嫌疑人。” 薄念慈:“我干的,有意见?” 认罪认得好快! 侦探小梨还没出手,第一犯罪嫌疑人对邪恶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都不给她发挥的空间。 令梨吭吭哧哧组织语言,不等她再度开口,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滚出骨碌碌的声音。 薄念慈脚步不停,令梨只能一直跟着他向前走,越走踢到的东西越多,骨碌碌的回声连锁反应,一声声荡开。 令梨垂着头,又一次踢到脚。 “是鞋子。”她小声说。 看不见的黑暗里,令梨踢到了无数双散落在地的鞋子。 死人鞋停在活人睡觉的门口,睡梦中被牵引的人闭着眼下床,脚先踩进放在床边的鞋子里,再跨过门槛塞入死人鞋。 死人鞋带着他们走到这里,不知发生了什么,鞋子从脚底滑落,死人鞋磕在地上,被套在里面的鞋子掉出来,滚入满地鞋堆。 一双鞋,代表一个夜晚无声无息消失的人。 “别数了。”薄念慈冷淡地说,“听着心烦。” “这里死了几个人不重要。”他道,“你不是还活着吗?这就行了。” 令梨拽着薄念慈衣角的左手被男人握住,向前拉了拉,示意她走快点。 他的掌心没有多温暖,却是活人的温度,是和令梨一样的生命的热度。 “还有多久?”令梨问。 她看不见前方的路,不知道终点在哪儿,不知道薄念慈要把她带向哪儿,唯一知道的是:她得跟着,一直跟着前面这个人。 模糊的时间和空间让人错乱,跟随薄念慈的步伐走了太久,会让令梨遗忘她与他绝非同路之人的事实。 岂止不同路,该说是背道而驰。 “再走下去要形成惯性了。”令梨心想,“万一逃出仙府的时候,我下意识往薄念慈的方向跑,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薄念慈会嘲笑令梨到死:好心给了你逃跑的机会,你不认路,阎王听了都要笑你三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