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紫石街,却看到哥哥的宅子已然贴了横七竖八的封条;街坊邻里窃窃私语,等他转过头去细听,却都若无其事地各干各,摆明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武松细读封条内容,才知道原来是武大犯法,家财抄没,人已经被依法抓捕,等待发落。 笑话,自家哥哥脑子有时不太灵光,他是知道的;但他大约是阳谷县头一号老实人,若是他敢犯法害人,柴进柴大官人早就揭竿造反了! 到县衙去问,到牢房里去问,所有人都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这才注意到广场一侧那个当官辩卖的小场子,小板子赫然写着“罪妇”潘氏金莲。正在讲价的那个人他倒也认识,知道叫西门庆,是个纨绔子弟,平时跟他没什么交集。 周围的人大都也是看热闹的,交头接耳品头评足,什么“漂亮女人就是靠不住”,什么“祸水”,什么“好好儿的老实人就让媳妇给毁了,她倒攀高枝儿去了,唉!” 听这话,似乎,果然是她的问题?哥哥又在何处? 唯一的方法就是向潘金莲问个明白。他选择了最节省时间的方式。直接亮了刀子,将在场的所有人镇住片刻,不敢节外生枝,直接将那唯一的知情人扬长带走。那刀子应该吓到了不少人,一定已经有人去找知县大人投诉他强买强卖、惊吓百姓。但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他有种直觉,觉得以前那种规规矩矩的平静生活,恐怕是很难回去了。 那些闲言碎语口口声声指向她,因此也就不客气。救人要紧。他回到阳谷县,沿小路走,闪身绕过几个巡逻的差役,直接闪进县衙后面的耳房,从后门出去,再翻墙进院子。他在县衙里好歹也混过几个月时间,一听潘小园说“脊杖刺配”,就知道武大绝无可能在寻常牢房里押着,多半是那个连他也无权涉足的重刑大牢。 厚重的木门里传来压抑的声响。武松略听一听,一脚踹开门。正对着夏提刑惊讶的大脸,几个呆蠢的衙役手里举着木棒,不知道该往哪边打。 “武松,你放肆!你身为本县都头,知不知道法度……” 武松没工夫理他,扑在地上那堆血泊里,颤声叫:“大哥,大哥!” 那个趴在地上的矮矮的身躯动了一动,喉咙里咯咯作响,叫出一声难以辨别的话。 夏提刑眉毛直竖,哗啦一声扫下了桌上的茶盏,“武松,问你话!你既回阳谷县,为何不先来县衙报备……” 武松抬起头,眼睛里依旧是冷静的寒光,但话音已经变调,牙缝里迸出一句质问:“你们为什么往死里打我哥哥!他犯了什么罪!” “你去看县衙的公告嘛……” “不可能!武二粗卤,但也知冤有头债有主,我大哥若是犯罪害人,苦主是谁,案情何故!你们倒是给我说清楚!原告是谁!证人在哪!” 都是收了大笔钱的,谁肯把西门庆供出来。衙役里有跟武松交好的,此时只得劝:“唉,都头,咱们官府审案,哪个不是狱司推鞫,法司检断,再录问讫,该走的程序都走了。你上下嘴皮一碰,说你哥哥冤枉,这岂是合规矩的?知县大人和夏提刑已经审过啦,东平府的判也已经发下来啦,人证物证俱在,犯人也已经自己招认,手印儿都大大小小的按了几十个了,这案子还能有假?都头听小人一句,这知人知面不知心……” 武松冷冷瞪了他一眼,吓得那人赶紧住口。 “把我哥哥放了。快给他治伤,重新审。” 夏提刑扑哧一声笑了,“你说什么?放了?哈哈哈,武松,你真当你是阳谷县的一号人物!我告诉你,今儿就是赵官家来,我们也不能徇私枉法,做出尔反尔之事!你快回去,我便不治你罪。至于你擅闯公堂,虽说是关心亲人,情有可原,还是得罚俸三个月,回去好好反省……” 武松放下武大,地上擦了擦手掌中的血,慢慢站起来。夏提刑对他从俯视变成仰视,说话不知不觉没了底气。 “呃,罚俸一个月即可……快退下……” 一面说,一面使劲向左右使眼色。一个机灵的衙役当即从后门一骨碌溜了出去,叫人去了。 武松知道这地方不能多耽,“我再问一句,放不放人?” 两个小衙役跪下劝道:“都头你失心疯了,怎么能这么对上官说话!你、你不要前程了……” 武松向那两人看了一眼,沉声道:“吴小乙,我认得你。我初到阳谷县那天,你便来给我接风,敬了我一杯酒,给我夹了一块肉。” 那叫做吴小乙的“啊?”了一声,愣愣的抬起头来。 武松转向另一个,“你是王老三,曾向我讨教功夫,我教了你半手,叫你回去练,不知现在,你练得怎样?” 那王老三讷讷的道:“小人愚钝,没……没练出来……” 武松向旁边走几步,晶亮的眼睛盯着两排衙役军汉,一个个的数下去。 “张彪,清河县人,多谢你那日帮我打探消息。李大壮,我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