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园趁热打铁,又趁机盘下了十几家生意惨淡的酒楼茶铺。有些娱乐场所还没惨淡到关门大吉的地步,于是便和东家协商“入股”,注入资金,帮助他们度过难关。作为回报,这些酒楼变成“公私合营”,需要腾出人手和空地,来帮助堆放这些日子收购来的粮米布帛。 有些酒楼东家多个心眼儿,一边数钱,一边还问:“敢问……贵府主人是谁?小人的酒楼已经入不敷出,却是为何要在这当口盘下来,岂不是亏本的买卖?” 燕青放慢语速,郑重回答:“我表姐从小就有个开酒楼的梦。” 此外,借着眼下物价飞涨的东风,将手头积攒的冷货、呆货——酒楼里的高档家具、抄家抄来的艺术藏品、乃至国库里所有的滞销货物——慢慢出清,吸收投机商人手中的富余现金。换来的现金又立刻分发各地,囤积粮米布匹,一文不留。 潘小园在这边大手笔玩得不亦乐乎,没过多久,一道口令,把她送进了开封府。 宗泽在躺椅上破口大骂:“小妮子不是夸口会做生意么!底下人跟我报说,这个月的物价又涨了六成!怎么搞的!做不了,我换人!百姓都要饿死了!我大宋开国以来,何时有过如此荒唐的时刻!” 宗泽是进士出身,嘴炮能力一流,上来从太祖开国说到了仁宗盛治,从赵韩王说到包龙图,成语用典无一不准确,直说得潘小园惭愧低头,觉得自己成了历史的罪人。 不敢跟他顶嘴,直接打包票:“先生不必多虑,奴家自有计较。等下个月,包管物价回落。” 宗泽不满意:“下个月?那这个月老百姓吃什么?” 这人不懂经济。潘小园只得赔笑解释:“就像上阵打仗,总得有个‘战机’嘛。这个月就先艰苦一下,不能打草惊蛇……” 宗泽哼一声:“听说你在派人收购酒楼产业,都买到自己名下了?” 潘小园一身冷汗,连忙澄清:“这是为了将官府撇清,避免商户们警觉,因此不能用公家的名义。” 正琢磨着如何支吾,才能不让他认为自己是中饱私囊,那边宗泽却乐了:“随便你!我也看不惯里面笙歌燕舞的!买来拆了最好!就是别像那个武松似的,破坏治安就成了!” 她可舍不得拆,赶紧说:“这个,酒楼可以改造经营。譬如……譬如,不再卖什么河豚膏蟹,而是给禁军制作军粮,这个总行吧?” 宗泽也就是敲打她一番,不让她趁机谋取私利。于是吼几句,就给她个台阶下:“总之,下个月之前给我把物价降下来!我就不追究!不然——不然,哼,我拼一条老命,也要治治你这小妮子不可!你休要小看我的人脉!” 她连忙低眉顺眼万福:“那是自然。奴家不敢胡闹。我们联军兄弟这么多张嘴,奴家也看不到他们挨饿,定要尽早恢复物价才是,不然他们也不满啊。” 提醒一句,你也别小看我的拳头。这些兵听我的,不听你的。 宗泽如何听不出来,冷笑一声,挥手:“下去吧。” 潘小园跟他讨价还价:“烦请先生耐心等到下月月底。” 与此同时,以唐员外为首的东京商业巨头们,也开始坐不住了。 “商会”成员聚在一起悄悄商量:“米价已经涨到一千钱一斗了,是不是……该出手了?只怕夜长梦多……” 这是有点良心的。老百姓天天堵在门口请求售粮,有声辞恳切、作揖磕头的,也有直接开骂奸商十八代祖宗的,但凡心理素质稍不过硬,就觉得要坚持不下去了。 甚至连自己家里的吃穿用度也不得不缩减。原本顿顿铺张浪费、连家里下人都吃的是精米白饭,眼下不得不考虑缩减开支,将所有的余钱按照“商会”的约定,投机到私囤货物的伟大事业上。虽然商户们摩拳擦掌等着赚钱,耐不住家里的娇妻美妾、稚儿幼女,一个个全都在闹意见。 唐员外却觉得还有等待的空间:“再看看风向。京城里没有穷人,就算涨到两千钱一斗,照样有人来买!没钱的……没钱不会借贷?只要官府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