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奇问。 周一律摇头:“看不太清。要不……开门看看?” 阳台一直都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但夜里不比白天,再安全,暴露于漆黑室外也让人心里没底。 啪地一声,一束强光映亮了整个440。 乔司奇回头,立刻被晃得睁不开眼睛:“操,啥玩意儿?” 宋斐低头看看手里任哲的高端货,有点后悔没早点用:“手电筒。” 周一律黑线,背对着强光他都要被闪瞎:“这他妈是探照灯吧!” 有了光,便有了安心,确认阳台安全后,四个人小心翼翼拉开门,走入寒冷午夜。 宋斐的手电筒再强,打在夜幕里也随风消散。好在对面楼的走廊窗户不受熄灯干扰,映出里面辉煌的灯光,同月光一道,照出暗夜的轮廓。 眼睛终于适应夜色。 又一道人影从对面六楼坠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眨眼间,人落地,啪地一声,肉破骨碎。 ——有人跳楼了。 四个人站在阳台,夜风刺骨的冷,他们却好似感觉不到。 变异者再度闻讯而来,将不费吹灰之力的食物就地瓜分。 就在变异者们大快朵颐的时候,第四份食物从天而降。 啪—— 四个人无一例外地开始发抖,周一律甚至捂住耳朵,死也不想再听到这种声音。 对面楼的阳台也已经出来许多人,有人甚至带着哭腔大喊:“别他妈跳了!” 绝望,是比丧尸病毒更可怕的传染病。 连环跳在第七个同学落地后,终于停下来。 但没人知道这是终止,还是暂停。 宿舍区比之前更静了,可当你知道所有活着的人都站在阳台的夜风里,想象着他们脸上或呆愣,或木然,或恐惧,或悲伤,可就是不发出一点声音时,这静,便比惨叫更让人发慌。 风从两栋楼之间吹过。 宋斐看着对面阳台里的一个个黑影,就像看见了自己。 身后的拉门忽然被人关上。 宋斐讶异回头,就见周一律不知何时取来了任哲的吉他。 很快,静夜里响起吉他的旋律。 隔着阳台门 宿舍门的变异者们可能听不见,但两栋楼阳台上的同学,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无数个枯燥夜晚里都会听见的声音,可能是化学系的文艺男,一把吉他,破锣嗓子,就敢向全世界表白,也可能是文学院的豆瓣女,一把吉他,掐着嗓音,老娘愣装小清新。 不过此刻,绕在他们耳畔的旋律既不文艺,也不小清新,但坚韧,有力——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 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 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副歌部分周一律没敢放声唱,因为这歌高潮太暴烈,他怕招来不该招来的,那就真肝脑涂地了。但刻意压低的嗓音,反倒听起来更加坚毅。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一曲终了。 戚言紧绷的脸庞放松下来。 乔司奇在后半段甚至跟着哼。 宋斐抬起头,满天星河,美丽璀璨。 周一律抱紧吉他,这首歌弹给别人听,也唱给自己听。他的心在旋律中踏实下来,明天尚在,希望不死。可他不知道这样的心情能传递给多少人。自己楼也好,对面楼也罢,仍一片荒凉寂静。 宋斐忽然凑近周一律耳语。 周一律听得莫名其妙。 “你确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