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既然这么说,溪清再好奇再心急,也只好装作没听到,脸上云淡风清的吃饭。 晚饭吃的差不多时,牛角声也歇了。 战事结束了,聚集地外围的守林人到竹楼通报:入侵者已被逐出林外,有六个族人受伤。 大母仁慈地叫人收拾出旁边的竹屋,让他们把受伤的孩子们抬到旁边的竹屋,到自己的身边来养伤。 自始至终,溪清都不知道入侵者是谁,为什么会打起来,到底算谁赢谁输。因而,当南柳带着赤珠营和青云营的将士进林送和谈书时,溪清是害怕的。 她怕攻入林中的是青云营,怕之前和她起了两次冲突的女人这次以战胜者的身份进林来逼她低头认输。 溪清把和谈书拿给大母看,担忧地问大母:“这是什么?会不会是让我们投降的东西?刚刚我们和青云营打起来了吗?” 她的母亲懒懒看了眼那张纸,继续闭上眼睛养神,说道:“溪清,不要让毫无根据的不安占据了你的心乱了你的阵脚。枪声是从西北边来的,和我们打起来的绝不会是青云营。底下站着的那个小姑娘,刚刚报出了两位故人的名字。和二十年前一样,仍是他们两个,他们的名字我不会忘记。若是他们,那更不会是为了刚结束的战事而来。何况,这纸上写的……溪清,叫拾京来。” 苍族只有语言而无文字,但苍族现在的族长,大母霞溪,却认得几个字。 其中就有拾京这两个字。 祭坛下,她妹妹和那个男人常住的地方,曾放着那个男人给自己儿子亲手磨出的小床,床头的木头上刻着拾京的名字。 不仅是床,当时,祭坛下的石屋中还有许许多多那男人亲手做的小玩意,明显小一号的杯子,色彩斑斓的陶碗,上面都刻着拾京的名字。甚至包括石屋一侧的墙,也有拾京的名字。 有些工整好看,有些歪歪扭扭。 而今,除了那面挪不动的墙,其余的东西无一例外全被丢进了墨玉潭。 大母没有同女儿多说,只是道:“叫拾京来,让他念念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月明星稀。 与青云营定好明早入林会面的时间后,溪清从祭坛返回竹楼向大母通报情况。 大母背对着门斜躺在竹床上,正在歇息,她没有睁眼,只缓缓问道:“拾京在祭坛?” “是。阿妈,巫依把他锁了起来。” 大母懒懒抬起眼皮,目光散漫,怕了怕正在她身旁熟睡的幼子,问道:“他又做了什么事?” “……私逃出林,穿了外族的衣服,还和外族人一起赏灯。” 大母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纸上的字,他念了吗?” “念了。”溪清犹豫了一刻,说道,“可是阿妈,我觉得奇怪。” 大母的表情很玩味:“你说说看。” 溪清掏出她卷好的和谈书,仔细展开来,说道:“我知道拾京的名字怎么念。这张纸里面有提到他的名字,他念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了。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但他再说给我听时,却说了很多事。我觉得这张纸上写得字,应该是给他看的。” “拾京看完后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明早青云营和赤珠营有两个人会进林同阿妈见面商量些事情,但没有说什么事。” 竹床挨着竹墙,顶上敞着一扇窗,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夜空。 大母撑着脑袋,望着夜空,说道:“明天,每三十年才会出现的扶苍星就要升空了。” 溪清不知母亲为何突然提起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