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千千万万人,心有千千万万心。 在修真界,有如俗世凡尘般重男女大防之人,但更多的却是对其嗤之以鼻的。 对了眼,上了心,公然求爱是常事。放浪形骸之人,常常一拍即合,自寻地界去浪一浪,过上一段郎情妾意的日子。厌倦了,便彼此心知肚明地分开,继续寻求下一春。 过得不可谓不潇洒。 譬如媚魇真君这般实力强悍之人,公然豢养男宠,偶尔与人露水烟缘一晚,在很多女修心中更是努力奋斗的目标,是楷模。 岁月绵长,情意就浅了。 所以会慎重禀告师长亲族,举行双修大典的,若不是别有目的,必然便是如秦绵朱玉白这般立志终身厮守的。 傅灵佩此言一出,莫语阑和楚兰阔很是默了默。 莫语阑更是敬佩不已,心道:“丁师弟手脚就是快,这般一个大美人居然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睡了,一点不吃亏。” 楚兰阔背着身,脸上是一片云淡风轻。 他虽对男女情爱无甚兴趣,却也不会就此鄙薄。 修真者与凡俗不同,对女子并无严苛的规矩,便是这天峰山入了夜,那野鸳鸯也是成双成对的,若有心,去草丛里走一走,便会有不少收获。所以神识监控之时,若是不小心瞥了点隐私,也是常事。 傅灵佩此言,原本就是为了恶心恶心沈清畴的。 沈清畴此人,爱洁成癖,常年着素袍,日日换洗,住舍更是纤尘不染。此为求身洁。 这般爱洁之人,如何能忍得道侣不洁? 然而,傅灵佩料错了。 沈清畴面色变都未变,连嘴角上翘的弧度都一样,定定地看着她:“哦?是么?” 他敲了敲手中拂尘:“静疏愿意与慕远结篱双修,慕远便算是承天之幸了。至于这些,慕远并不在意。朗逸抒怀,兴之所至,原也不该谴责。” 竟然是丝毫不在意。 傅灵佩错愕了下,直到看到他右手,才微微笑了:“是么?” “那就多谢沈真人大度了。” 她拱了拱手,眉眼竟是挑衅。 沈清畴有个不自知的小动作,但凡他不悦之时,就会以右手两指摩挲袖口,若非傅灵佩前世与他生活多年,也察觉不出来。 若是他因此拒绝双修,自然是最好。不过傅灵佩也知晓这可能性不大,若沈清畴这般容易变卦,她倒要怀疑他是不是打别的主意了。 可就算是恶心恶心他也好。 所谓不洁,是她胡诌的。她与丁一始终未曾真正触及最后一步,元阴尚在,像楚兰阔这等一望便知。不过沈清畴乃同辈,察觉不出来。何况在沧澜界,丁一常常与她联袂同行,更增添了他相信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以他爱洁的心性,怕是根本克服不了心结碰她。 这是她在不利条件下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大权益了。 沈清畴瞥了她一眼,像是见到不洁之物一般不自觉地挪开眼,脑中却还留着傅灵佩可气地朝他含蓄一笑,一副尽在不言中的意味,不由僵了僵,才朝楚兰阔背身之处一拂:“真君见谅。慕远这便去秉明家师,不久之后上门提亲,告辞。” 楚兰阔这才转身过来,眼里一片冰寒:“兽潮结束,尔再上门来。自去。” 说着,挥了挥手。 沈清畴苦笑着走了,背影有些僵。 莫语阑不自在地挪挪脚,摸了摸鼻子,也与楚兰阔拂身告辞,跟着沈清畴往营地去了。 至此,这阵线之外,只有楚兰阔和傅灵佩二人。 楚兰阔顿了顿,见傅灵佩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不由喟叹了一声,缓缓走到她身前,摸了摸她脑袋:“徒儿,你确定要这么做?” 傅灵佩抬头,一张脸藏在血渍灰尘里,唯独那双眼执拗地发亮,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再确定不过。” 现今没有哪件事比秦师姐之事更重要了。 楚兰阔随手施了个涤尘诀,见小徒弟浑身上下终于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了,才觉得松快了些。背过身去,慢慢往回走。 听到身后的细碎的脚步跟了上来,才缓缓说道:“沈清畴此人,看似温文清高,实则狂妄偏执,心思深沉,非易与之辈。其爱洁成癖,与他所行结合看来,幼年恐遭巨变。” “实非良配。” 一语中的。 傅灵佩不由抬头看了眼,青灰身影仍然如旧时一般挡在她面前,心道:“原来师尊是这么看待沈清畴的?” 这才明白过来,前世自己兴冲冲将沈清畴带到师尊面前,秉明要与其结篱之时,师尊的那一声叹息。 可惜师尊这人向来不愿强扭旁人的心思,便是不赞成,也仍未多言。今世自己的抗拒和厌恶,被师尊看出来了,所以才难得地嘱咐了几句。 “师尊放心。”她抿了抿嘴,不愿楚兰阔再多操心:“静疏自然不会自己苦了自己。” 楚兰阔见此,不再多言。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