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来了。”苏哲远将手中的狼毫轻轻放在笔架上,抬头看了眼大女儿。手一指旁边的八仙座:“坐。” 苏妍一双远山眉蹙着,明明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偏透出一丝锋芒。到这时,她也不急了,走到一旁的红木椅坐下:“父亲今日,所谓何来?” 苏哲远走到前面,将半掩着的门关实了,才坐到另一边的座上,面色慈和:“昨日我气急之下,说了些胡话,让你母亲受惊了。现时阳春三月,正是大好春光之时,苏府在京畿郊外有个庄子,庄后有个地下引流的温泉,你与你母亲去散散心也好。” 眼睫垂着,看上去很有些悔意。 苏妍没说话,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 “父亲,”她嘴涩得张不开,自昨日那一场激烈的口战后便沉着的心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在你心里,母亲,是那样的么?” 苏哲远沉吟许久,才低沉道:“自然不是的……此事,你就别管了。这么多年纠缠下来,总有些磕磕绊绊的。你带你母亲去散散……散散就好了。” “你,平日多劝劝你母亲。”苏哲远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为父,为父……” “好。” 苏妍利落地站起身,瞥了座上的苏哲远一眼:“父亲放心,只二哥那里还需父亲操心一二。” 说着,便起身走了出去,飞扬的裙角滑过雕花木门,唰地一下就出去了。 苏妍招过翠柳,匆匆写就了一封书信,让她交给二门外的卢二狗,便劝着宁秋上了马车,一路往京畿郊外而去,因为走得实在匆忙,在整个上京城都没什么人知道。 马车上。 苏妍帮母亲撩起窗帘子,窗外是一片绿地,因为春寒尚早,田地里只寥寥地出了一层绿油油的苗,看起来鲜嫩可爱。 可看久了,便觉得单调枯燥了。 宁秋怔怔地看着窗外,看了很久,突然道:“末儿,你且记住,女人一定要守住,守得住自己,才不会心苦,心不动,便不会伤。世上恩爱,哪得长久……” 声音里,是哀莫大于心死。 苏妍抿了抿嘴,眼神微动,正要说话,马车一个趔趄,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莽莽撞撞的?惊扰了小姐夫人,有你的好果子吃。”翠柳打起帘子,探出头对着车把式道。 “前面有马车坏了,正在检修,恰好堵住了路口,咱们过不去了。” 小厮探头看了看,回话道。 苏妍蹙了蹙眉,京畿郊外说起来不远,可若不加紧些,日暮之前到不了庄子,就要在外面过夜了。 “可还有其他道路可以走?”声音清冷,传出帘外。 车把式一凛,知道是小姐亲自过问,拉了拉斗笠看了看天才道:“这里没有岔路可以通。小姐若是要返回的话,要走上一个时辰,到时反而绕了远路,天黑之前肯定是到不了庄子的。”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含着十分的惊喜:“前方可是苏府的马车?” 宁秋听着很熟悉,拍拍苏妍的手道:“末儿,你听听,是不是沈家小子的声音?” 沈誉的父亲沈国相年轻时与苏父同窗,相交莫逆,幼时苏妍还常常跟个小尾巴一样天天跟在沈誉后面,沈哥哥长沈哥哥短的,只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苏妍就不爱与沈誉一块玩了。 即便后来疏远了,可看着两家孩子长大的宁秋,对沈誉的声音也是熟悉的,对其性情更是满意。 见苏妍一脸不乐意,宁秋也不在意,示意翠柳撩起帘子,踏着脚蹬走了下来。前面公子一身白衣,芝兰玉树地站着,不是沈誉又是谁? “是沈贤侄,今日不知怎会来此?”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