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么?” 绿杨被这一笑晃了神,不由闭了闭眼,再看,便觉得小姐有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仿佛……更出尘更飘渺了一些。 她有些迟钝,顿了会才道:“看见了……什么?” 苏妍自嘲,看来果真只有自己能看见,只是不知那丁漠郎君是否也能看见了——想来,两人是一类人。 “没什么,走吧,去看看母亲。”说着,便大踏步往外走去。 只要……等真正剥离开,就知道,究竟是什么了。 苏妍看了看头顶依然炫目的阳光,心想。 绿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小姐向来聪慧伶俐,不必她多操心,便静静地跟着往一旁的三开间里间走去。 陆太医果然还在,看样子已经是看好了,正在外间提笔写方子。 “陆伯伯,我母亲可还好?”苏妍不见外,直接叫了伯伯。 这陆太医虽然见面寥寥,可当初宁秋生产之时是回回都在外等候以防万一的,就算是苏妍刚刚出生之时,陆太医也是见过了她健康才走的。 陆太医要比苏父显老得多,胡子一把,可见了苏妍仍不免有目眩神迷之感,不由闭上眼,暗呼“阿弥陀佛”,才敢睁开:“唔,不太好。” 语气有些沉重。 “令堂郁气在心,五脏皆损,才有口溢血之状。此后不可轻易动怒伤心,再来一次,怕是神仙难救。” 苏妍一时愣在那。 神仙难救?怎么会难救?母亲平日里身子都很好,怎么突然就颓败成这样了? 苏沐走了出来,拍拍她的肩膀,像是一下子成长了许多,对着陆太医道:“可有办法缓解?” 陆太医摇头:“此病在心不在身,陆某已是无能为力。现在开的一副安神药,你且让苏夫人连吃三日,稳一稳夫人神思,不过切记,千万不要再刺激她了。” 说着,便叹了口气,拱拱手:“告辞。” 苏沐忙唤人领着陆太医出去,更让人从库房里取了支百年人参出来,礼不轻不重,恰恰好。苏妍一边欣慰于二哥终于沉稳了,一边却又神伤,这成长的代价未免太大。 她绕过两件插字彩屏,才到得苏母床前。 宁秋正闭着眼睡着了,可即便是睡,也睡得极不安稳,额头渗汗,眉心因忧虑形成一道深深的褶子,此时才真正显出她的年纪来。这短短的一日,看起来竟苍老了不少。 苏妍心中酸楚,母亲向来无忧无虑,虽则软弱了些,可到底也是极疼爱她,现如今这般模样……想着,便又怨起苏父的无情来。 李嬷嬷此时正在床旁陪着,见是她便要起身行礼,被苏妍挥手制止了。 她从袖中抽出素色巾帕,细细擦过宁秋额间的汗,心渐渐静了下来。 “小小姐,让奴婢来吧。”李嬷嬷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催她回去歇息,苏妍没肯,愣是坐到晚间,等宁秋醒来陪着用了顿饭,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要先沐浴么?” 因回府回得匆忙,翠柳没跟来,绿杨便接手了她的工作。 “不用,一会老爷还要寻我说些事。” 苏妍摆手拒绝,顺手从窗前的矮塌上抽出一本书来打发时间,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小竹便来了。 他在门外磕了个头,毕恭毕敬道:“小姐,老爷有请。” 苏妍将书放回去,站起身来,任绿杨张罗着披了白底红梅斗篷,将夜晚的寒意挡在外,才走出了房门。 在门前定了定,才转而沉声道:“走吧。” 小竹一声不吭地在前面带路,只觉身后的小姐越发没人烟气了,美是美,可看着便让人发憷,以至于一向在主子面前吃得开的他都不敢造次。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