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高台之上,除了这旧时的一对师徒,再无旁人。 丁一历来穿惯了重色之服,将所有心思都隐藏在侬丽不羁之下,此时,楚兰阔才真真正正看明白,他养了这么多年的,绝对不是让他捏圆搓扁的家猫,而是一只出闸的猛虎。 归一蓝衫,清浅如蓝天碧洗,澄澈得将一切阴谋计算荡清。而此时的丁一,身材瘦条,精神却格外的放松,仿佛绸缪这么多年来的所有,俱都一夕放下一般。 只脸上手上密密麻麻的黑色道纹,一层又一层的半凸在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丁一抱了抱拳,剑指向天:“剑尊,请!” 这是剑修的邀战。 陆天行哈哈大笑,同样剑指向天:“请战!” 两道身影迅速地碰撞在了一块,“砰砰砰!”刚对刚,阳对阳,如出一辙的剑术流派,起手到收势,皆是硬碰硬的对战。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使出元力,这时便是看各自技巧和本命灵宝的……耐力了。 ——显见,便是归一剑尊的本命灵宝,要比丁一的略差上一些。 不过,陆天行用更纯熟的路数和步法,将这一点缺憾弥补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傅灵佩看得目不暇给,归一千流是归一派成名绝技,唯有嫡派中的嫡派才能修习,可大部分人多摆个架势参个皮毛,这两人却截然不同。虽未带一丝元力,但手脚和气机,仿佛随时都能搅动起天地灵气。 “男娃娃这基础,打得甚是牢固,非亿万次挥剑不可得。挑、刺、斩、拈信手拈来,出手干脆利落,倒是难得悟性、毅力上佳的一个弟子。” 清玄击掌叹息:“可惜,可惜了。” 傅灵佩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人,浑似没听到。 半空上两人看斗正酣,不约而同地斟了杯茶,云涤把玩着杯盏,并不急着喝下去,也啧了声:“可惜。” “玄机子,可曾看出些什么名堂?” 玄宇摇头,“此子眉中带煞,是天生孤寡之命,偏又半掩未掩,中间好似断了一段,玄某本事不到家,看……不出来。” “呆子。”云涤挑了挑眉,戏谑道:“莫非不靠你那乌龟壳,便不会测算了?” “道尊请讲,晚辈愿洗耳恭听。” 玄宇恭谨的态度似乎取悦了云涤,他摇头笑道,“两方对决,看修为,亦看战力。归一剑尊,战力强悍,化神圆满多年,力压他那小徒弟自是不用说的。最关键的一点……” “道尊是说,凌渊真君体表的那些困龙纹?”玄宇支着额,看着下方的剑影刀光,有些神思不属。 困龙纹,取龙困浅滩之意,与嗜血藤表征相似,实质却不大相同,一般都是施术之人施来以控制他人之用,如凡人牵线木偶一般,时日越久,收效越好。很明显,这陆天行为了日后取灵根方便,才下了这困龙纹。 而嗜血藤却只有在孩童之时植入方起作用,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分辨不清嗜血藤与困龙纹的区别的。 “是,虽然这困龙纹下得太浅,不过几日,根基不深,但在这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略有影响,便是性命之忧。” 话音刚落,底下丁一身上的黑纹蓦地收缩,他剑势不由一顿,只来得及扭腰侧肩,躲开斜来一记,不料还是被锋锐的剑风扫到,破了道口子,撒了几滴鲜血在地。 地上此时看来,稀稀拉拉也已溅了十来滴新鲜血液,半凝固在白玉高台之上。 丁一身上的蓝衫渐渐破损,露出内里白而瘦的肌理。 “这凌渊真君,先拔嗜血藤,致先天不足;后又被下困龙纹,便是十分的本事,也只剩了七八分,如何能复得了盘?玄小友,需知有些事,不借外物,用眼、用心算,亦是一样。” 玄宇将手中茶盏一饮而尽,嘴角隐有笑意: “玄宇受教了。” 高台之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