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不上谁对谁错,骂靖安侯不识大体吧?可也不能人家还病着就让人家上战场。骂靖安侯女儿吧?当皇帝的难不成还能冲进臣子家里去斥责人不成?就是派个小太监去斥责也是打了靖安侯这个功臣的脸。 怪来怪去,最后只能是那个书生遭殃了。 “那个在靖安侯府外叫骂的书生还在牢里关着呢吧?” 大总管周启恩弓着腰低声回道:“回禀圣上,还在顺天府地牢里关着呢。” 景明帝面无表情地吩咐:“那就让顺天府尹好好审问,问问那个书生是受了谁的指示,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意欲何为!” 下面的一众皇子、大臣面面相觑,圣上这话一出,那个书生怕是得扒层皮才能从地牢里出来了。 瑞王郭榽更是提起了一颗心,父皇这般重视这件事,难保不会考虑靖安侯嫡女和太子的亲事。 这就难办了,靖安侯是重臣,手握重兵,又是父皇的心腹,向来不参与皇子们之间的纷争。就是和皇子去吃个饭回来也会悄悄跟父皇禀告。时间长了,他也就没这个心思去拉拢靖安侯了。 可现在倒好,他偷偷觑了一眼上首的父皇,心生不安。为了北边的战事,父皇说不好真会顺着应了这门亲事。那他该怎么办?靖安侯会不会因着女儿站到太子那边? 景明帝烦闷地狠拍了一下龙椅,看下面一堆臣子、六个皇子,却连个主意都想不出来更觉烦心,喝道:“你们连为朕分忧都做不到吗?” 众人噤若寒蝉,只有尚在襁褓的八皇子郭梒还不懂看人眼色,扬着藕节般的小胳膊冲皇上招手。 景明帝平常还有兴趣逗逗这个幼子,这个时候却只觉没规矩,目光沉沉地盯着抱着八皇子的奶娘:“你是怎么教皇子规矩的?” 龙颜一怒,奶娘一哆嗦本能地要跪下磕头,差点把八皇子摔下去。一旁的总管太监周启恩匆忙将八皇子抱过来,厉声斥道:“大胆!” 奶娘脸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景明帝皱着眉头摆摆手,“拉下去!” 被两个侍卫拽着胳膊拉下的奶娘猛地醒悟过来,大声嘶叫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尖利的声音吓得八皇子哇哇大哭,景明帝气恼不已,鼻翼两旁的法令纹愈加深邃,瞪了周启恩一眼,喝道:“都给朕滚下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皇子们连忙应和,就要退下。 “太子留下!” 瑞王眼神扫过身形羸弱的太子,脸色微黯,却也不得其法,只能跟着其他皇子们退下去。 太子掩着嘴唇轻咳两声,一直盯着他的景明帝略觉扫兴。他只有两个嫡子,均是元后所出,可惜元后难产,生下的双生子也一死一弱。坐在皇位上,他提防这个提防那个,可还真对这个嫡子生不出忌惮。 说不定他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景明帝刚升起的几分不愉也被太子的几声咳嗽给消融了。他语气微软:“怎么?身子又不舒服?崔鸣是怎么伺候的?” 太子慢慢将帕子收起来,眼带濡慕,轻声道:“不干崔鸣的事。父皇也清楚,我这身子也只是养着罢了。前些日子被风扑了一下,病了一场,如今已是大好了。” “唉!你这身子骨啊!”景明帝怒气被压了下去,反倒平静了些。“你怎么看靖安侯的事。” 太子有一双新月眉,此时微微蹙起更惹得景明帝惋惜,“这件事情还要看靖安侯的意思。一切当以北边战事为好,只是母后那里跟我提过,……” 他话没说全。但景明帝却心里明镜似的,他这继后一心想着将自家侄女嫁给太子为正妻,靖安侯的女儿要真的嫁过来总不能低一头,那岂不是寒了北边将士们的心? 见太子一脸忧色,景明帝心里一松,“下次你见了靖安侯多安抚一下靖安侯,凡事应当以国事为重。” 太子闻言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孩儿许久未见靖安侯,靖安侯又在家休养,怕是见不到。”说着他愧疚地低下头:“孩儿有负父皇嘱托。” “这怎么能怪你!”景明帝笑着摇头:“靖安侯这个人就是这副死板样子,你也别往心里去。” “这怎么能怪靖安侯?” “回去之后召李太医给你瞧瞧,总不能一直咳着。回去吧。”景明帝道。 太子躬身应诺:“多谢父皇。儿臣就先告退了。” 一直候在乾清宫外的崔鸣见太子出来了,赶紧迎上去,“殿下,药已经在耳房热好了,老奴……”话没说完,他就正对上太子锋利的眼神,顿时噤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次有些逾越了,太子特地警告过他,不能在乾清宫热做些惹忌讳的事儿。可他也是没办法了,被圣上召进去这般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