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怎么了?”沈峥早已大步走到她的面前问道,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慌乱的时候,然而眼下他才刚看到黎江晚,心头就蓦地沉了下去。 “她是谁?”黎江晚目光呆滞的问道,说时把林书遥的警。官证递给他看,而她自己则是摇摇欲坠的站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却像是快要用尽浑身气力。 “她是你前女友吧,你们上过。床吗?”她气极反倒笑了起来,因为气急攻心的厉害,身上像是置身在天寒地冻的雪窖里,脸上却是荼毒滚烫着,惨白的脸色隐隐现出诡异的潮红,她刚说出这句,愈发觉着气血翻涌的厉害,其实都不知道身上是冷是热了,唯有整个人都在微不可微的发抖着。 沈峥没想到黎江晚会看到林书遥的警。官证,不出意外那本书里还有一张他当年入职不久时拍的集体照。 要是黎江晚不提起来,他都把这事忘的差不多了,抑或是他自己刻意要去逃避而已,宁愿就此搁置积灰。 那张合照里每张鲜活的笑脸全是他此生都偿还不了的良心债。 他毫无疑问的当了懦夫逃兵,尽管这是他生平最厌恶的。 就为了这张合照上笑脸后的累累白骨,还有每躯白骨身后悲痛欲绝的家庭,刚开始的那半年他甚至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浑浑噩噩的毫无印象,等到后面清灵点了他就主动去边疆呆了两年。 那边纬度高,四处都是半人高的积雪,除了当守的几个兵,视线范围内都鲜少会看到行人。 每天的工作就是机械的翻越茫茫雪海巡逻查看情况。 天寒地冻万里冰封,动不动就是零下几十度的气温,他几乎每天都给自己安排了巡逻任务。 他用尽一切的方法折磨自己。 有次出去执勤翻山时突遇雪崩,手上牵着的军马瞬间被雪崩下来的巨石砸中当场毙命,他自己也被山顶上塌崩下来的积雪覆盖的近乎窒息。 他不是没有动过疯狂的念头。 大不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就这样消亡在这片苍茫的冰天雪地里,也好过每分每秒的受着良心的折磨,不得安宁。 后面浑浑噩噩的,靠着最后一口气,他从雪堆里挣扎着翻身出来时,其实连他自己也有些意外,大概求生是天赋的本能罢了。 他记得那时从雪堆里爬出来,被白茫茫的雪光刺的视力都短暂失明起来。 周遭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就连呼号的风声也不知去哪了。 他自暴自弃的躺在那里,在生死线上徘徊。 死生,随意。 后来回去后他无意间得知汪建荣的踪迹在a市出现过,这才主动要求从边防调到a市下面的分局,并且一手筹建了现在带领的刑侦大队。 他开始日复一日的蹲守在这里。 不过是想着对自己的良心还有那七个悲痛欲绝的家庭有所交代。 可是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五年七年的过去了,汪建荣最后一次在a市露面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他欠下的良心债自然也是无处可落。 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她提及那个当年轰动全国的特大案件,抓捕行动意外失败,他带领的整个支队覆没,而他作为支队队长,和歹徒近身搏斗时胸口中弹,然而他还是被抢救活下来了。 他带领的整个支队,唯独他一人苟活下来。 这样苟活于这世上,比凌迟都要痛苦千倍万倍。 活着,好好活着,实在是比死去要难上太多太多。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