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就很丢脸。 头几天沈离经还能装个有模有样,等夫子一换就要暴露原形。 一个秦喻一个闻人徵,再加上板着冰块脸的闻人霜,几日下来她的手指已经抄书抄到酸麻,偏偏手腕总是使不上力,一动笔就微微发颤,导致她的字也不能见人。 闻人徵是半点不留情面,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就差说她狗屎无用了。 一个十六岁的小姐,状元郎的妹妹,却写得一手不如十二岁稚女的狗爬字。女院众人纷纷对沈离经改观,连着眼神都带上了不少鄙夷。好在她脸皮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 她们说崔琬妍不好,关她沈离经什么事。 闻人徵这么多年还是没改煞神作风,严苛古板,骂人不带脏字的把人损到土里,便是怒极了书一扔,也绝不口吐粗鄙之语。 处罚起来也丝毫不手软,让娇滴滴的小姐和公子哥们叫苦连天。 书院中白日里要早起,行坐谈吐都要注意风度仪态,夜里还有掌灯人四处巡视,亥时休卯时起。 好在女院中也不只是她受不来这一套,司徒萋也是如此,徐莹然暗讽,她便反唇相讥,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精彩,可惜徐莹然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养在深闺里跳脱些的小姐,比不上司徒萋这种能把鞭子甩得虎虎生风当街斗殴的。几日相处渐渐败下阵来,司徒萋从来不玩那些阴损的,脾气上来了用市井里的粗话把徐莹然骂得一愣一愣。 沈离经以一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姿态夹在其中,每天都安安静静的吃饭,最终因为太过气定神闲反而得到了司徒萋的另眼相待。 这不是什么好事,平日里见了司徒萋翻白眼的小姐也连她一起算上了。 几日过去,沈离经抄书抄到恨不得以头抢地,只觉得待在为止书院还不如回净源躺冰块里。 某日,就在闻人霜的书画课上,她听到背后有几个小姐偷偷议论。 “下午便是骑射课,唉,我实在是不喜欢骑马,那畜生一动起来我就怕得慌,总觉着要栽下去。” “怕什么,抓紧缰绳便是。不过骑马射箭,实在不会也没什么,还能难过黑面神的考问。”黑面神就是闻人徵,学生私底下给他起的外号,因为他每次看学生都是黑着脸,一旦提问没答上来,就一副对方烧了他家般的眼光瞪着那人,是以学生对他都是又敬又怕。 “哪有那么容易,到时候要是害怕,出丑了可怎么办?” 另一女子声音骤然小了许多,但还是让沈离经听了个大概:“你再怎么出丑也能胜过那个崔琬妍,她一看就弱不禁风的,说不定连马都爬不上去。” 说完两人压低声音笑得花枝乱颤,把闻人霜都吸引过去了,冷着声说了她们两句。 沈离经无语叹气。要知道她第一次骑上马,这两个小姑娘还没出生呢。 “还是这样?竟是半点进步也无......”不知何时闻人霜已经走到了沈离经身旁,居高临下的打量她的画作,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就差说出“画的真丑看不下去”了。 沈离经没回话,瞪着自己的书案。 胸口刚才就开始闷闷的疼,喉间还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血腥气。 她抑制不住咳了两声,谁知这咳嗽越来越剧烈,喉后有腥甜的血气翻涌,任凭她捂住嘴还是有红丝渗出指尖。 猩红的血点溅在画纸上,显得格外狰狞,扎眼的红如同挡不住的红梅凋零,顺着她的指缝一滴一滴,砸在她的浅色百迭裙上。 众人都被沈离经吓呆了,愣愣的看着本就脸色苍白的她血色尽失,好似落下来的血夺走了脸上最后一丝生气。 闻人霜赶忙吩咐人去叫大夫,蹲下身看沈离经的情况。 沈离经胸口闷闷的发疼,这几日没发病差点让她忘了,该来的吐血永远避不开,比葵水频繁,比葵水准时,每个月吐得量还不见得要少。 不知道还有几日可活,还要遭这些罪。 现在她嘴里一股血腥气,张嘴都是血沫子,干脆也不说话。 心里想,若是闻人府把她送回崔府,她就直接不来了,这几口血吐得也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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