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看向他了。 “江雪,我知道,我也相信,你是舍不得我的。我即便生而低贱,也是一颗肉长的人心,我也知道谁对我好,谁偏疼我。江雪,我们看惯了冷眼嘲讽,恰遇到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是要记一辈子的。” 月儿顿了顿,咬了一会下唇,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至于声线颤抖哽咽。 “可是如果真的一切公之于众,你当如何,我当如何?” 韩江雪骤然抬起脸欲去回答,月儿却挥手想要阻止他的话语。 忘却了手上仍有镣铐,被冰冷的铁处膈得生疼。 “带我远走高飞,山长水阔去做神仙伴侣?和家人闹掰,为了一个女人抛却了你的理想,你的抱负,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去活在世人鄙夷的眼光里挣扎一辈子?”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恰从月儿的眼中滑落,这静谧的凄美一幕,恰落在韩江雪骤然回首的眸光里。 月儿避无可避,只得用眼神迎上,与之对视,语气里无限婉转哀怨。 “江雪,我已经欠你太多了。一辈子活在亏欠当中,我又于心何忍呢?” 韩江雪突然转过身来,双手为牢,环过月儿贴在床榻上牢牢锁住的躯体,他悬空跪在月儿身上,低眉颔首,目光正落在那颗珠玉之泪上。 他低下头,轻柔地将泪痕吻去。 月儿心下一横,闭上了双眼。只听得耳畔悦耳的声音厮磨着她脆弱的神经:“你这般狠心的人,泪也是苦的。” 他炽热的鼻息喷薄在她的侧脸上,一路蜿蜒而下,即将抵达那些让月儿不敢肖想,又觉得理所当然的紧张地带。 然而拂在她身上的气息慢慢减弱,慢慢抽离开来。嗔痴贪恋,月儿红尘俗人,一样都不能割舍。她何尝不期冀这份交互彼此的温存呢? 但此刻,她怕了,怕自己又一次弥足深陷,把刚刚硬实下来的心肠又柔软下来。 但慢慢的,那游离的气息渐渐减弱,最终从她的意识里抽离出来。 睁开眼,韩江雪挺直身子跨坐在她身前,神色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块案板上的鱼肉。 月儿愈发怕了起来,她了解韩江雪,那是他势在必得的神情。 她终究要被他攻陷? “袁明月......”韩江雪从怀中掏出月儿给他留下的那封信,已经褶皱不堪,又被压得平整,叠得整齐。 “你还记得你在信里都写过什么么?” 他显然没有给月儿回答的机会,兀自继续道:“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应当承受之后果,你愿意一力承担。” 月儿不明所以,点头,这确实是她所写,也确实是她应该承受的。 “好,你认了就好。” 韩江雪的神色,像极了对于猎物势在必得的捕猎者,从绝对优胜者的视角藐视着此刻被捆绑住的猎物。 月儿心惊,她如果不答应,难道他真的要把她一辈子囚禁于此,豢养为床笫间的宠物么? 她咬着下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见韩江雪重重拍了两下巴掌,虚掩的铁门被推开,狱卒端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地进门了。 乍一进门,狱卒便被眼前长官羞耻的坐姿一惊。但转瞬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低头走了过去。 人言越往上层,癖好也变越发奇怪。 见怪不怪就好...... 月儿看着那狱卒端过来的一碗黑黢黢的汤汁,离着老远,便能隐隐闻到那浓郁的酸涩味道。 是药?什么药?让她彻底臣服于他,还是让她彻底了却浮世牵挂? 人为刀俎,月儿却反而觉得安心了。如果这种方式能让韩江雪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慰藉与补偿,她愿意承担。 或是春宵一刻,或是生死阔别,她都愿意一力承担。 韩江雪接过碗,对着月儿道:“喝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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