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一想。” 狱卒上前,将托盘中的另外一个碗放在了月儿的床榻上,与月儿的脸不过有着一寸远的距离。 二人离开,偌大的空旷牢房里又只剩下月儿自己了。她并不害怕独处,甚至享受独处的静谧。可这一刻,月儿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伤了对方的心呢?可月儿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自我麻痹下去了。她对韩江雪多的一分一秒的贪恋,都将是他人生的绊脚石。 地龙烧得火热,月儿身上的衣裤也颇有些厚度。很快,月儿便感觉口干舌燥。 她想喝水,但着实张不开嘴去呼唤。 月儿转头,看向了放在她脸边的瓷碗,碗口很高,她躺着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却能清晰看到碗外壁上结了一层细密的水汽,近乎能凝成冰霜。 那碗里是冷的东西。 月儿竭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凑近那碗口。白皙的腕子被铁勒得泛红,终于,她瞥见了那碗里的东西。 奶白色的,半融半冻的化成了一滩……是月儿最喜欢的,冰淇淋。 香甜的气息弥漫开来,牛奶的浓郁,香料的甘甜……这细枝末节处的体贴让月儿彻底哭出了声来。 他对她的庇佑,从不是温室里娇花的万般呵护,是愿意让她去直面风雨,愿意让她体味人生百态,最终,在她慢慢强大之后,将她脆弱的阴影小心呵护着,给予她最体贴的温暖。 就像今天,尝遍了酸甜苦辣之后,把最甜的,最沁人心脾的,她最视为珍宝的,捧到了她的跟前。 月儿抽噎着,泪水终究如同决堤的洪流磅礴入海,她一颗并不十分机巧的内心如今如同受着冰与火的极度煎熬,进一步刀山火海,退一步万丈深渊。 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脆弱与无能。她不想逃避,却偏偏只能逃避。她也想赌一把,去他娘的红尘俗世,可最终却举步维艰。 慢慢的,精疲力竭的月儿伴着冰淇淋散发的幽幽甜香味睡了过去。 半睡半寐之中,月儿的思绪便神游太虚之外了。梦里的韩江雪站在迷蒙雾霭之外,身形笔挺,背对着月儿。 月儿赤着脚想要靠近,却无论如何都拨不开那层层浓雾,脚下的路崎岖不平,锋利的石子划破她细嫩的皮肤,鲜血弥漫开,将浓雾都染得嫣红且血腥。 浓雾之外的身影依旧不近不远,任凭月儿如何呼唤,都不曾转身。 “江雪……江雪……” 现实中,月儿湿漉漉的头发粘粘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之上,玉足轻蹬着,似乎想要飞奔起来似的,却被镣铐牢牢困住,将瓷白的脚踝磨得泛起了血筋。 她干巴巴的朱唇之中暗暗呢喃,双眉紧蹙着,急切地向上用着力气。 “江雪……你回头……” 梦境之中的韩江雪终究没有让月儿靠近分毫,她一路狂奔的追着,距离却没有丝毫的拉近。终于,在崎岖山路的尽头,月儿突然之间感觉脚下一空。 转瞬间,犹如坠入无尽深渊。 她猝然惊醒,上半身用力,想要惊坐而起,却又被镣铐死死拉了回去,跌入柔软深陷的床榻之间。 唯有那天鹅般细长的颈子仍不甘地舒展用力,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江雪……” 睁开眼,才发觉是幻梦一场。她依旧在干燥温暖的牢房之中,不过与之相似的,是她真的与韩江雪渐行渐远了。 转头来,月儿却心下一凛。她刚刚声声呼唤的人就站在她的身边,手里端着那装着冰淇淋的瓷碗,冷眼睨下来,没有说话。 想来他都听见了吧……月儿赧然,自己终究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总把最脆弱的地方展露给这个男人。 韩江雪走向前去,坐在床沿:“这么有骨气,渴死都不肯吃一口冰淇淋?” 月儿心中有气,你放那位置,又束着手脚,我拿什么吃?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