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二公子别急,人还没出去!”卫烈提起马鞭,指向城下的藏兵洞。 圣安门内因地势修筑了一座瓮城,南北各有两处箭楼,架着十座谢朝威名赫赫的徐子连弩。这种弩机重逾千斤,能连续发射二十五支重弩箭,遇上这种续发重器连弩,五百人以下的骑兵冲刺通通要跪。尽管射程不高,移动不便,可是,把这东西搁在瓮城里当守关用的杀手锏,至今无人可破。 衣飞石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打这主意呢。” 瓮城外边已经死了一地卫戍军了。 陈朝探子一路杀向西城门,图谋的就是这十座徐子连弩。 若在平时,想要顺利杀上瓮城箭楼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架不住这群陈朝探子运气好啊! 圣安门守军才被衣飞石射死了一个守城校尉,城门副拖着长官的尸体去卫戍军衙门告状去了,留下做主的是三个兵司马。谁也没想过城里边会出事。西边大火燃起时,两个兵司马还毫无戒心地想着,反正城门也关了,要不要派几个人去救火? 两个兵马司都如此想法,守城的兵丁打瞌睡地打瞌睡,看热闹地看热闹,异常松懈。 ——这也是因为西城外是大将军行辕的方向,谁都没想过那边会出事,戒心很低。 ——皇帝跟衣大将军有龃龉,底层官兵并没有这样的政治素养。 更何况,今夜已经死了一个校尉,已经出过一次事了。谁会想到那么点儿背,居然还会再出一次事故?且是如此严重恶劣的大事故! 陈朝探子一路且战且逃,另有分兵故布疑阵,逃到圣安门瓮城时,只剩下不足二十人。 这二十人俱是杀伐决断的好手,且似是早就踩好了点,对圣安门瓮城的地形十分熟悉,四人一组分扑五个藏兵洞。唯一失算的是,因衣飞石半夜叫门之事,应该分批轮值在藏兵洞里休息的卫戍军,此刻都还在城楼上没解散,所以,藏兵洞内无人可杀。 陈朝探子立即改变目标,直扑瓮城箭楼。——顺利掌控了徐子连弩。 杀手锏入手,不管是对面闸楼上还未解散的守城卫戍军,还是瓮城之外钱彬率来追杀的卫戍军与兵马司衙役,统统都无法突入徐子连弩的射程之内。五百人以下的骑兵队伍都冲不破,区区几百个步兵还想怎么杀进去?送菜呢! 城楼上的卫戍军被徐子连弩射得抬不起头来,钱彬带来的兵马也只能在城下干瞪眼。 “城上弩箭能射几次?”衣飞石问。 作为衣尚予的二公子,衣飞石在圣京外内兵衙还是很有几分名声,至少钱彬也认识他。换了平时,钱彬肯定也不会得罪这位大将军的宝贝儿子,今天惹了一肚子破事心情极其恶劣,没好气地反问:“你问我?我问谁?我一兵马司指挥使,管这卫戍军的事儿?” 衣飞石也不生气,侧头问钱彬身边的卫戍军兵头儿:“这位兄弟知道么?” 谢茂匆匆打马跟来,恰好听见张岂桢简单地说:“日常军备弩箭十箱。” 衣飞石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 谢茂问道:“十箱能射几次?”他就算当了两年皇帝,也没真的上过战场,知道徐子连弩一次能射几支弩箭,知道徐子连弩造价几何,可他还真不知道十箱弩箭能装填几次。 钱彬与张岂桢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儿:“殿下,此地凶险……” “凶险个屁。当孤真不知道徐子连弩射程?”谢茂将马驻在安全线内,忍不住就要替衣飞石出气,“孤问你呢,十箱弩箭能射几次?” 钱彬以为谢茂问张岂桢,哪晓得都不等张岂桢开口,谢茂就冲着他一通削:“圣人命令兵马司辖治卫戍军负责京城城防,那是信重尔等!尔堂堂西城兵马司指挥使,竟连城防弩箭几何都一问三不知,简直是玩忽职守!——孤要参你!” 莫名其妙一通火,发得钱彬都懵逼了。刚才我的人把信王从妓院绑回来,还给他上了个手枷,他好像也没有这么生气吧?这邪火哪里来的啊? 谢茂发完火,一直留心衣飞石的眼角余光一闪,忙呼喝:“拉住他!” 信王府侍卫都在谢茂身边,衣飞石离徐子连弩射程太近,那边只有列队守着的卫戍军。底层军官此时都还不明白谢茂的身份,只有张岂桢反应迅速,谢茂才吼了一声,他二话不说就扯住了衣飞石的马缰! 衣飞石也听见了谢茂的呼喝,他此时还要“依靠”谢茂,因此表现得很乖巧。 张岂桢拉扯缰绳的时候,衣飞石已经驻马落地,仰头问道:“殿下?” “你干什么去?”谢茂的表情则并不好看。 自辕门初见以来,衣飞石还是第一次看见谢茂这样严厉的表情,他慢慢扳直腰身,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冷漠与倔强。 然而,仅仅一瞬间之后,他骨子里的骄傲就被深藏在青涩的温顺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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