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诸臣:…… 吃完了饭,天早就黑透了,宫门也已封闭。 文帝与先帝都不爱漏夜办公,天黑之前肯定会把大臣们送出去。几个大臣这时候都有点懵。难不成要在值房歪一宿?谢茂倒是不介意马上把万年宫门前的廊殿收拾出来,以前他的内阁大臣全都在万年宫廊殿有间小屋,还带小炉子能半夜吃火锅那种。 现在嘛,林附殷这几位阁臣留在宫中没什么,衣尚予一夜不回,估计外边要炸锅。 惊动羽林卫大半夜地开了宫门,把衣尚予与阁臣们都送出了宫,谢茂才要去长信宫给淑太妃请晚安,淑太妃已差遣宫人来吩咐:“圣人今日辛苦了,不必再来请安。” 谢茂想想,阿娘体恤也不必太矫情,不过,他还是吩咐宫人给长信宫送了一瓮燕窝做夜宵,说明早再去拜见。刚想回太极殿嘲笑衣飞石胆小,今天衣尚予就在正殿坐着,衣飞石躲在东配殿都不敢出来,藏得那叫一个严实,哈哈,你不是胆儿肥么,你还知道怕啊? “侯爷呢?”谢茂没看见人,难道在洗漱? 朱雨上前小声道:“侯爷下午出宫去了。” “怎么没人告诉朕?”谢茂也不是要困住衣飞石不许擅离片刻。可他刚兴致勃勃地回来想和小衣聊天放松,居然扑了个空,这种满心希望一夕落空的落差,是有点让人不爽。 重新回到皇宫被人尊称为万岁,这种熟悉的滋味让谢茂很快就切换到了帝皇的角色中。 哪怕他没有真正发怒,就这么一丝失落的不悦,言辞间也隐带风雷之气。 朱雨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磕磕巴巴地回道:“陛下正与衣大将军议事……” 按道理说,没得皇帝准许之前,衣飞石这样被皇帝揣太极殿藏着的,真不敢擅自离开。可二人这关系摆着,谢茂一贯宠着衣飞石,是以没人敢太拦着衣飞石不许走。再有衣大将军在御前奏事,哭完灵拉着衣尚予直奔内阁值房,底下人哪里敢上前插嘴? 谢茂对身边人不算苛刻,当了皇帝也是如此,见朱雨吓得面无人色便松缓下语气:“原来如此。侯爷离宫时留话了吗?” “侯爷说,他出去容易,只怕进不来。”朱雨回道。 谢茂给这句话气笑了,是啊,他跑出去容易,想进宫来可就不容易了。想叫赵从贵明天一早去宫门接衣飞石进来,左右一看:“那老奴呢?去哪儿了?” “赵公公在廊殿外跪着。”朱雨说。 谢茂才进殿换了鞋子,就这么蹬着木屐往外走:“哪边?这儿?” 太极殿内自然灯火通明,檐下悬着一盏盏裹着白幔素巾的宫灯,朱雨领着十多个宫人簇拥着谢茂出来,两个宫奴提着莲花小盏在前边引路。走了一截路,才发现跪在廊殿下的赵从贵。 “公公。”谢茂平时老奴阉奴随便喊,这会儿倒是放缓了语气。 他三岁时,赵从贵就被淑太妃差遣到他身边照顾,就像是海绵一样帮他过滤了无数危险,忠心耿耿地护卫着他。尽管这老阉奴没什么大见识,可他守得住秘密,又有一颗忠心,指哪儿打哪儿从不自作主张,谢茂十分信任他。 “陛、陛下……”赵从贵看着语态温和的皇帝,本就哭得皱巴巴的脸更丑了。 “大晚上的你在这儿干嘛呢?明儿一早你去接侯爷进来。瞧瞧你办的差,朕把侯爷这么大个人搁家里,你都能把人给看丢了。再这么着,朕这太极殿的掌事太监可轮不上你。”谢茂也不和他掰扯上午的事,上前先轻轻踹了一脚。 赵从贵一边呜呜哭一边擦鼻涕眼泪:“哎,哎,老奴一早就去接!” ※ 第二天一大清早,赵从贵就去左安门接人。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衣飞石来。 他以为自己是等错了门,立刻又差遣小太监去静安门、贞顺门、光佑门、右安门候着,一直等到夕阳西下,进宫哭灵的百官都散了,也没人见过清溪侯。赵从贵也不敢差遣人手出去寻找。——衣尚予在京中,谁敢去拐他儿子给皇帝“玩”? 接人没接到,赵从贵垂头丧气地回太极殿复命,谢茂这会儿也顾不上衣飞石,他现在一天三回给大行皇帝哭灵,间歇时还要处理政务,早晚去给淑太妃请安,脱不开身。 大行皇帝驾崩第三日,谢茂就给淑太妃上了皇太后尊号,嘉称神圣仁寿皇太后。 因在国丧之中,百官命妇皆不上庆贺笺表。不过,这一天谢茂就没去给大行皇帝哭灵,而是跑去给亲妈摆宴庆贺了。 当即就有愣头青御史上书痛骂皇帝丧期失礼,谢茂拿着本章叹气一声,就是你了。 当天下午,羽林内卫奉中旨至御史余标丽府上,以犯上狂悖的罪名将余标丽重打三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