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卫戍军也有很多认得出他的身份,纷纷退避。 有摄于衣飞石身份战功不敢冒犯的,自然也就有不知事的莽夫愣头青。两个亲卫在前边开道都很顺利,越众行至半途,就有几个不长眼的卫戍军昂起头来,三五个人格住亲卫开道的刀鞘,狠狠把人推搡了回来。 孙崇厉声道:“放肆!” “放五呢。”穿着卫戍军兵尉常服的武官双手抱胸,仰着头瞥向衣飞石,“你西北军的督帅,威风抖不到我……” 一句狠话没放完,孙崇飞起一脚踹他脸上,生生将他踹了个倒退八尺,被背后堆砌的卫戍军人群挡住了,才没横撂在地上。他身边的几个同袍急欲抽刀,衣飞石的亲卫已背起单刀,赤手空拳杀了进去,三下五除二,几个挑衅的愣头青被摔了一地。 能在衣飞石身边随侍的亲兵,那都是数千人里甄选出来的高手,个个以一敌十。 这动静就更大了。 卫戍军全都愣愣地看着。毕竟衣飞石在西北名声太大,敢招惹他的人委实不多。 “你们张校尉即刻就到。”衣飞石骑在马上竖起银质的马鞭手柄,遥遥指着地上挑衅的兵尉,“让路。” 自从黎王执掌卫戍军之后,曾经凋零一时的卫戍军衙门又重新抖了起来,这叫汤耀文的兵尉就是刚被家中长辈塞进卫戍军镀金的高门庶子。中军与边军的关系本来也谈不上很和谐,刚开始这汤耀文还以为自己等人是要随皇帝御驾亲征打西北“平叛”,就现在卫戍军也没解除对西北军的防范。 汤耀文自从军以来一直吹嘘自家的家世身份,在卫戍军里隐隐是个受追捧的头头儿。现在被衣飞石的亲卫一脚踹脸上,牙齿都掉了两颗,脸是丢尽了。 要他灰溜溜地爬起来让路,他办不到!汤耀文梗着脖子盯着衣飞石:“有本事你踩死老子!” 衣飞石目光冷静地盯着他,冲他背后的卫戍军挥手示意,命令让路。 这两年加入卫戍军的确有不少镀金的高门大户子弟,从前卫戍军那衙门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冷板凳,贫家子弟少有毫无意义的自尊心,衣飞石军官极高,身份极尊,被他眼神示意一下,本来堵在汤耀文身后的一群人轰然散开。 汤耀文心里发寒,仍旧死撑着面子:“你来!” 衣飞石轻夹马腹,胯下神骏的乌骓马就小跑起来,轻松地从汤耀文头顶跃了过去。 带着粪臭味儿的马尾扫过汤耀文的脑袋,臭而骇人,汤耀文吓得面无人色。眼见身边的同袍都看着自己憋着笑,汤耀文自觉丢极了脸面,爬起来猛地抽出腰间单刀,就要朝着衣飞石背心掷去。 孙崇一把拉住他手腕,干净利索地往他手肘猛击一拳,咔嚓一声,他胳膊就断了。 这本是一件极微小的事。 卫戍军低级军官挑衅西北军督帅,当场打死都不为过。何况,他在衣飞石背后掷刀,孙崇也只打断他一条胳膊,这已然是记得衣飞石的钧令,要求再三礼遇卫戍军的结果。 孙崇丢下汤耀文就要追随衣飞石而去,哪晓得汤耀文直愣愣地瘫软在地上,很快就停止了呼吸。 衣飞石已经一路越众而去,抵达了妙音坊门前。 这里显然经过了一场厮杀。门前的茶汤果子摊子乱七八糟散落一地,地上泼洒着大篷大蓬鲜血,卫戍军这边地上躺着八具尸体,妙音坊半掩的木门内,颤巍巍地探出几张连弩、长弓,人则躲在各种掩体之后,藏得非常严实。 躲在妙音坊里边的,很显然就是殷克家所带的人马。衣飞石站在门前看了看,那小小的妙音坊显然已经被布置成一个小小的堡垒,有弓手藏在屋脊下占领了高处,连弩与长弓在门前、屋后设下了前后三道箭阵,轻易是闯不进去的——除非拿人命填。 殷克家本就是攻坚的高手,要他这样的老将来摆阵御敌,自然也是尤其地精通。 相比起训练有素的殷克家亲兵,这群卫戍军就太吃亏了。 衣飞石骑在马背上粗略看了一眼战场,就知道刚一交手,卫戍军这边就被放倒了四五人,仗着人多,大约是反杀冲坏了殷克家一方的阵形,所以殷克家仓促逃入妙音坊设障拖延。 衣飞石见过谢范操练卫戍军,什么都训,然而,没有实战,训多少都是虚的。 “此地何人做主?”衣飞石问。 此时卫戍军与殷克家的人已经陷入了僵持,卫戍军不甘再拿人命往里填,可也绝不想轻易放殷克家走。殷克家那边勉强能守住阵脚,可也只能守得住这么一点儿安危之地,想要突围逃走,也是绝不可能。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