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才愣了一下,谢茂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不禁自嘲,小衣那是妆扮成女子出门遮街都毫不当回事的人,他呀,他和朕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他不在乎名声。 他低头含住衣飞石的嘴唇,轻声道:“那你告诉朕吧,为什么难过?你想到什么了?” 一件事阁到现在这个地步,漫长的追问,被耽误的燕好,分明该是甜蜜的重逢却成了这样,伏在衣飞石身上的谢茂语带疲惫,感觉到皇帝的倦意,衣飞石也觉得有些累了。 他本就有心劝谏,皇帝又一反常态步步紧逼,“臣不是嫉妒。” 衣飞石先申明立场。 衣飞石低着眼睑不与他对视,谢茂就轻轻抚摸衣飞石的肩膀,安抚他,鼓励他。 饶是如此,衣飞石也还是斟酌了许久,才说:“臣是有些担心。陛下爱人之心一片赤诚,臣是想……十年后,臣无力再事陛下,若陛下新……” 他说不出口。他实在不能和皇帝讨论“新宠”的话題。 他觉得自己不是嫉妒,他就是谨守本分,不该有资格去讨论后人。这是试图左右皇帝的一次谈话,哪怕他打着为了皇帝看想的旗号,本质上他的谏言仍是僭越。 衣飞石的心思太远了,远得谢茂哪怕再了解他都想不明白。 现在他说了几个词,嫉妒,十年后,无力再侍陛下,不该太宠臣下,哪怕连个太完整的句子都没有,谢茂仍是在火石电光之间就明白了衣飞石所担心的一切——小衣不想离开朕! 他在担心十年后的分别! 他嘴里说不嫉妒,可是,他就真是在嫉妒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谢茂忍住心中的狂喜,小心翼翼地捧起衣飞石的脸,都不敢去强要衣飞石与自己对视,深怕自己又惊跑了一个念想多年的答案,他问:“十年后,小衣不与朕好了,就不许朕太恩宠旁人?” 这话问得刁钻,衣飞石下意识地就反驳:“臣不敢,臣不是……” 反正都被皇帝听出了话里的恶意,衣飞石也躲不过去了,干脆抬头认认真真地谏言,“臣只是以为,不管是谁,陛下都不要太宠才好。——若陛下以为臣说得不对,愿请责罚。” “朕不宠旁人,只宠你呢?”谢茂问。 衣飞石磕巴了一下,愣愣地看着他。 谢茂终于露出了今日最由衷的笑容,揉揉衣飞石的脑袋,道:“没有十年后,小衣。” “朕许你不止十年,乃是百年之后。一直都是你,不会有旁人,也不会有嫉妒。” “朕不会给你嫉妒任何人的机会。” “你会拥有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诸葛亮答法正书 第119章 振衣飞石(119) 被皇帝揉着脑袋许诺百年时,衣飞石心中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啪地碎掉了,流淌出潺潺涓流。 就像他可以分辩出皇帝情绪上的真伪,他此时也能听出皇帝言辞间的真实。曾经的信王,如今的陛下,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告诉他,想和他就这样好好地过完一辈子。他不信这世上有不变的东西,但他相信皇帝此时说的话都是出于真心。 ——他甚至能感觉到皇帝心尖那一种带了点战战兢兢、颤栗激动的情绪。 这是他从前从未察觉过的“紧张”。 就好像陛下也不总是那么胸有成竹,陛下也会担心失去。 理智告诉衣飞石,他此时就应该恭敬感动地回应皇帝,说臣谢陛下,臣感恩不尽,只要陛下不厌弃臣,臣愿一辈子恭顺勤谨服侍陛下。 感情却让他开不了口。 他无法一边面对着皇帝许诺一世的真情,一边继续谨慎自保和皇帝作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