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对龙幼株的猜忌。 熟悉的快感很快就席卷了衣飞石的识海,他在昏昏沉沉中想得七零八落,回过神时,身下被弄得狼藉一片,窍穴里又酥又软,皇帝已结束了临幸。 “嗯?”谢茂伸手在衣飞石胯下摸了摸,满意地发现都是腥膻白浊,“今夜还好?” 衣飞石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还要装着高兴,轻轻将汗湿的脑袋伏在他怀里:“好。” 重新洗漱铺床之后,谢茂和往常一样,与衣飞石同睡一个被窝。他耕耘之后通常睡得极好,亲了衣飞石额头,道了一声晚安,仰头数息数次,人就平稳入眠了。 衣飞石却根本就睡不着。 怕惊扰皇帝休息,他闭上眼,睡着一动不动,心中却始终压着那一种沉得极深的失落感。 ——那不是他的感觉。 衣飞石很清楚,那是他所能感受到的,属于皇帝的真实情绪。 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皇帝所说的那五个字,皇帝说,你冤枉朕了。 我冤枉你了,我错了,你罚我跪啊,呵斥我啊!若不解恨,也叫我跪在丹墀下,也叫侍卫拿金棍打我啊!这样……这样算是什么呢?心里讨厌我,面上又对我好。 衣飞石藏了半个晚上的恐惧都在此刻汹涌之上,他怕皇帝这样表里不一的情绪。 倘若是心里喜欢,外表凶恶也罢了,如今是心里不高兴,面上一团和气。这多可怕?! …… 谢茂睡得很是香甜,无知无梦。只是突然间有了一丝心悸,惊醒了。 他下意识地侧头看睡在身边的衣飞石,衣飞石侧身睡着,呼吸很轻。看着好像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可是,谢茂就是莫名其妙地坐了起来,探头看了衣飞石一眼。 谢茂睡觉时不许点太亮的灯,所以,他其实没看见什么。 不过,他觉得衣飞石枕边好像有些凉飕飕的?正想继续探头,他就发现不对了。 ——以衣飞石的耳力和警觉,他都坐起来了,衣飞石岂能不醒?除非是装睡。 “怎么了小衣?” 谢茂趁势凑近衣飞石耳边,想咬耳朵,却含了一嘴的湿润。 他立刻伸手去摸衣飞石的双眼,果然湿漉漉一片。顿时惊呆了,衣飞石居然半夜哭泣? 哭了一半生生吓憋住的衣飞石也不敢装睡了,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爬起来跪在床脚,伏首道:“臣知罪!陛下明鉴,臣并非心存怨望,只是……只是……” 给皇帝侍寝之后,半夜偷偷摸摸地哭,这事儿说不明白,罪过可就大了。 谢茂自问今日脾气极其克制,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唯一没让衣飞石顺意的事,就是不许他出族。难道是为了这件事哭?……谢茂也有些失望了,就这么提防戒备不信任朕么? 昨夜衣飞石承认怕他借马万明的案子拿捏自己之后,谢茂心中就很失落。 他一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在衣飞石眼中非但不是一个保护者的形象,也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而是一个必须戒备提防的无赖暴君。 衣飞石并不信赖倚靠他,反而时时提防着他的皇权霸道。 如今因为不许出族的事,衣飞石憋得半夜哭泣,他更觉得自己的爱护成了笑话。 那么想出族就出吧! 朕爱你都是害你,朕不爱你了好吧! 若谢茂年轻几百岁,他大概会这么负气地对衣飞石说话。 如今他都几百岁了,心中再难受,也只是慢慢挪到床脚伏着的衣飞石身边,轻轻抚摸心上人哭得汗湿的脑袋,柔声说:“叫银雷服侍你去洗洗,换身干净衣裳,好歹把这后半夜睡过去。” “咱们都不在气头上做决定,明日天亮了,寻个清净处,朕再听你陈述下情。” 他不信事情没有解决的方法,无非是各处妥协罢了,“总不会再叫你哭,朕心疼你呢。” 衣飞石左手握着皇帝赐的千年冰魄珠,右手握着皇帝赐的胭脂暖玉,刚才就侧身卧在床头,看着这两样价值连城的小东西流泪。 越看越觉得皇帝是喜欢自己的呀!那为什么就皮里阳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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