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提着灯走了两步,插屏外就有银雷守着。他知道衣飞石耳力惊人,也不说话,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春凳上写了一个字,银雷似是想笑又不敢,答应一声就退了下去,没多久就送了一壶酒来。 谢茂拎着这只白瓷长颈壶,吩咐道:“门前守着。”不许银雷靠太近。 衣飞石不知道皇帝吩咐银雷去做什么,心里隐隐忐忑,脑子里刷了一堆令人面红耳赤的“刑具”。 最终谢茂只拿了一只酒壶进来,衣飞石松了口气,心想,我这些年酒量也好了不少,再不是一杯倒,一壶酒也不……想起太后常饮的玉泉白,脸就白了白。若是烈酒,哪怕二两,他也要倒了。 “陛下,臣……” 一句告饶的话没说完,酒壶长颈的细嘴就插进了他口中,抵住他的舌头,有刺激的水流淌出。 他不敢再说话,万一咳嗽呛出来了,岂不惹陛下生气?别说是烈酒,就算是鸩酒,皇帝亲手喂的,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吞下去。 哪晓得这个念头才转过来,一股呛鼻的酸气就冲了起来,煞得喉咙吱儿吱儿的,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居然是醋! 衣飞石被迫灌着一连吞了三、四口,满嘴酸气,皇帝才把那酒壶撤开,问道:“好喝吗?” 被酸得泪眼汪汪的衣飞石奋力擦了擦眼角,被欺负了也不敢吭气,小心翼翼地赔罪道:“不好喝,太酸了。臣知错了,陛下……” “你知道个屁。”谢茂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就知道他还是再往歪了想,没好气地把装着陈醋的酒壶塞在衣飞石手里,说道,“你自己拿着,朕问你话,知道错了就自己喝一口!” 衣飞石老实不客气地就先喝了一口。 看着衣飞石被酸得不行又努力憋着吸气的模样,谢茂想板着脸又忍不住笑,到底还是把酒壶取了回来,先倒热茶给衣飞石漱了口。 衣飞石讪讪地含着一口水,嘴里咕噜了几下。 谢茂还是和往常一样,温柔细致地将痰盂盒子递来,看着他把漱口水吐出来。 “陛下……” 叫皇帝亲自服侍着漱了口,又有先前灌醋的事,衣飞石也大抵知道自己可能想岔了,依在皇帝身边牵扯着皇帝的衣襟,放软声音尽量甜丝丝地叫。皇帝就吃这个啊。以前还哄他叫舅舅来着。 眼见皇帝故意不为所动,衣飞石咳了一声,红着脸,凑近谢茂耳边:“舅舅。” 谢茂瞬间破功,噗哧就笑了,一把将他搂着轻轻拍了两下屁股,欺身将他压在榻上,逼迫道:“你个小混账呢,朕与你说的事,十有八九都不记得。就会自己钻牛角尖。快说知错了!” 衣飞石立马投降:“错了,臣错了,陛下饶命。” 谢茂将他搂在怀里,熟悉爱慕的身躯温热活泼,无论何时都是爱不释手的滋味。这会儿也顾不上正经事了,先亲亲抱抱温存了一阵儿,亲够了捏足了,方才与衣飞石脸贴脸凑在一处,低声道:“朕此生只与你好,小衣,衣飞石,只有你。” 衣飞石脸色赤红,双眸亮睁睁地望着他。 “朕说过不立后不纳妃,再没有子嗣,你不信朕。” 衣飞石呐呐道:“那她……又不是皇后妃子,是……” “是江湖传言里朕最心爱的‘庶妃’,因为出身异族又沦落风尘,遭礼法所忌害,不能被接入宫中母仪天下,所以朕专门给她造了个权力极大的衙门,任凭她监察百官威风凛凛?”谢茂嘲讽地看着他,“衣飞石,你今年几岁了?愚夫愚妇津津乐道的狗血故事,你倒是挺相信的啊?” 这么说起来确实很奇葩,可是,衣飞石信的又不是这么奇葩的故事。 “那陛下本来……就很喜欢她……”见皇帝露出狐疑的神色,衣飞石马上拿出自己的根据,“我与陛下初识,陛下……不与我顽,专门进城找她……才、撞上了承恩侯世子杨靖的事……” 年纪大了忘性就好,谢茂冷不丁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可是,当初他进城“嫖妓”,纯粹就是顺水推舟,故意想让徐屈串联御史弹劾自己孝期嫖妓,这事儿是没办法和衣飞石解释的啊!真要说清楚,衣飞石怕不得以为他脑袋坏掉了。 “那时候朕不年纪还小吗?”谢茂毫不要脸地推锅,“慕名而去,连她是圆的是扁的都不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