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出来,当然就不会用本名本姓。 “不敢,贱姓李,李得意。”李得意躬身作揖,又转头看那恶汉。 衣飞石笑了笑,孙崇会意转身过去,没多会儿就把恶汉的钱袋子搜了出来,交给李得意手中:“这银子李兄拿去给苦主分了吧。这人自有我家人与他‘讲道理’,必不会再找李兄晦气。” 李得意看了他好几眼,突然问:“你也是我爹的同袍?” 衣飞石愣了愣。 “我看您这年纪,倒不大像……莫不是我爹的上官?”李得意恍然大悟。 “自从那年卫戍军的张校尉来过后,我就没撞见过难事。哎,大人呐,你们也太关照我了!” “我不是读书的材料,考举人吧,考不上。张世兄就给我想辙,弄了个国子监的位置。我说我没银子来京城读书,想去学一门手艺,学政大人还专门给我送了几袋子廪米,另外五十两银子,叫我来京城读书,必有前程。” “路上遇见水匪,刚好就有官兵来缉盗,打尖遇到黑店,又有路过的大官来抓贼。” “大人,在下看您这样也像是能做主的,要不就跟大伙儿说说,别天天跟着我了?” 他认真地说:“我爹替朝廷办事,年年也有饷银。他是为保家安民所死,朝廷也有治丧银子发放,我李得意区区一个小民,受此厚待,也太……”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衣飞石才知道,只怕张岂桢是心存歉意,所以一直派人偷偷跟着李得意,随行保护。 张岂桢如此公器私用,自然是不对。可是,衣飞石想起那年寒冬,被不知情的自己扒光了衣裳死得无比屈辱的锦衣卫,也是满心唏嘘。 “我知道了。”衣飞石看着他瘦高的身形,问道,“生活艰难吗?为何如此削瘦?” 李得意挠挠头,苦笑道:“我能考个秀才就顶天了,去了国子监……” 谢朝国子监治学严谨,诸生旬月都有考试,考得好的自然记档表扬,还会发福利,考得不好的多半还要挨板子。像李得意这样滥竽充数的混了进去,可不得日日愁苦、日渐消瘦吗? 衣飞石心中好笑,已然决定把他救出苦海,问道:“你想学什么手艺?” “赚钱的手艺!”李得意脱口而出。 “这样吧,待会我叫我这家人随你归家,认认门头。你以后想学什么手艺,都跟他说。必然给你办妥。若有事叫他来找我。”衣飞石忍笑想了想,还是把身上的挂配摘了下来,“若有急事,也可以直接来襄国公府找我。” 李得意高兴地接了挂配,再三拜谢。一直到衣飞石都上马走了,他才一拍脑袋:“襄国公府?” ——那可不是灭了陈朝的襄国公,衣飞石,小衣督帅啊?! ※ 衣飞石与徐阳骏也没有走远,寻了个清静的茶寮子包下,侍卫守在外边。 “少主,多日不见,您真是精神极了。” 徐阳骏哈着腰给衣飞石分茶果子,拍马屁拍得极其蹩脚。衣飞石这些年被皇帝养叼了嘴,外头的粗茶真是喝不下去,他要喝炊沸的山泉水,徐阳骏又立马爬起来给他盛。 “行啦,咱们是什么关系?犯得着这么狗腿子?”衣飞石叫他坐下,“有事你说。” 徐阳骏赔笑一声,到底还是笑不出来了。 顾不得就在露天的茶寮子里,他大马金刀往衣飞石跟前一跪,说道:“少主,委实是找不到门路了,才想着来求一求您!” 衣飞石轻轻敲着手里的折扇,轻声道:“你知道我家的规矩。” “自不敢求少主卖官鬻爵、遮掩不法!少主,我这是有冤屈啊!”徐阳骏说得义愤填膺,忍不住就爆了粗口,“这朝廷的文官儿心肝也太唧吧黑了!上下勾结,阴死人不偿命!” “少主,我跟你说,我那小舅子,多好的一个官儿啊!好不容易补上个缺,整天都在坐衙审案下乡巡察,百姓都想给他送万民伞!不是我老徐吹牛,少主,您给派个钦差——” “放肆!”衣飞石立刻训斥。 皇帝才能派钦差,叫衣飞石派“钦差”,这是在西北混习惯了,嘴秃撸了一时没改过来。 徐阳骏忙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是,属下放肆。” “就说您派个人跟我去华林县问一问,谁不说我那小舅子是个好官儿?青天大老爷!” 衣飞石常年跟在皇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