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白天不会时时都随在皇帝身边,很多时候,皇帝都是独自在太极殿看折子。 “还有一个问题,卑职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龙幼株说。 衣飞石点点头。 “就算他得手了,宗室中无人,朝中无人,他们打算如何住进太极殿?” 这就是龙幼株完全想不通的问题了。皇帝是那么好当的?杀了皇帝,皇位就是你的?那皇帝只怕每年都要死三百六十遍。身边的宫婢宫监时时刻刻都准备弑君造反。 还是,他们笃定了自己姓衣,就能绑住镇国公府和襄国公府? ——反正我已经把皇帝杀了。你不帮我造反,帮我把事压下来。我死,诛九族!祖父和二叔,你们俩也跑不掉。 衣飞石沉默不语。 第189章 振衣飞石(189) 衣飞石心中很清楚,他自己绝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谢茂的人。 可是,衣尚予不一样。衣尚予敬重忍让的一直都是天下太平,看顾的是大局。谢茂没死之前,衣尚予不会让任何人谋逆、伤害皇帝,然而,一旦谢茂死了,衣尚予也不会执着于替谢茂复仇。 ——死掉的谢茂,对衣尚予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衣尚予只会在谢茂死后,选择最快平息时局、顺便保全家族的势力来扶持。 若衣长安倚仗的就是这一点儿疯狂侥幸,也未必不能绑住镇国公府,与他同上一条船。 龙幼株问得点到即止。 襄国公与皇帝是什么情分,外人不知道,她这个情报头子太清楚了。 她半点儿不怀疑衣飞石会倒戈,她担心的是衣尚予,壮着胆子提醒衣飞石,也是希望衣飞石能分心看着些镇国公府——那水泼不进的镇国公府,她想盯住了,除非彻底撕破脸。 若换了年少气盛的衣飞石,少不得又要怀疑龙幼株暗中针对自己。如今想一想,龙幼株问得没有道理吗?衣尚予确实就不是忠于皇帝的人啊!他忠诚的对象,始终是天下太平。 这让衣飞石心中极其难过,甚至有些不平。 衣飞石想起自己无数次回太极殿,看见皇帝枯坐在灯下批那满桌子奏折的身影。 他的陛下是那么勤政的皇帝啊。 皇帝做得不好就会被骂,皇帝辛辛苦苦伏案辛劳时,又有谁心疼过皇帝? 人皆羡慕皇帝至高无上的身份,生杀予夺的权力,从没想过皇帝的生活,并不是戏本中描述那样今日御花园妃嫔争芳斗艳,明日贤臣良将在朝,后天就万国衣冠拜冕旒,开疆拓土夸圣明。 “我也想不通。”衣飞石也没有正面回答龙幼株的问题,同样点到而止地回答,“且不说我绝不会让他得手。就算他得手了,唯一能住的也不可能是太极殿——我亲手送他进棺材。” 这态度可谓极其明确了。衣飞石会留心长公主府的动静,不会让衣尚予有机会倒戈。 龙幼株对衣长安的态度也可见一斑:她虽然没什么直接的证据,可她不相信衣长安是无辜的。 “先把他关起来。”衣飞石不相信这世上有查不明白的案子,风过留痕,雁过留声,总会有端倪遗留下来,“对外报丧,就说长安侯暴病而亡——叫荣臬司来办。” 衣飞石孤身前来未必有人知道,龙幼株与听风营则不然。 他们匆匆忙忙一人双骑打马而来,只怕早就惊动了赤峰城里里外外。 如果衣长安真的安排了什么计划,此时对外宣布他“暴亡”的消息,就是故意打草惊蛇。不管这条蛇受惊逃窜还是暴起伤人,只要确实有这么一条“蛇”,它就必然会作出反应。 荣继珍是凉州按察使,标准的地头蛇。衣飞石和龙幼株想要安排机密事宜,找他来办最妥当。 被敲昏过去的衣长安就被关押在荣继珍的书房里,听风营与听事司各自安排了人手,对他交叉看管。衣飞石则向龙幼株要了当地听事司前几个月监看衣长安的一手线报,试图找一找异常处。 荣继珍在家里找了个偏院,弄了个新死的囚犯装在棺材里,这就布置上灵堂了。 衣长安家就安在赤峰城,娶了妻室,生了儿子,生意做得那么“大”,大掌柜、大管事、大管家都是一拨一拨的。衣飞石吩咐对外报丧,荣家第一个奔的就是赤峰衣家。据说衣大奶奶闻讯就厥了过去,至今还躺在床上,儿子太小也不能独自出门,就来了一帮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