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折辱。 除此之外,黎洵、李玑、孟东华、窦蜀珍,都站在离谢茂最近的地方,随时听着皇帝说话。 再外边一层,是翰林待诏傅觉非、梁胜文、印大斗,与礼部、户部两位侍郎。 隔壁几艘画舫上则是随驾出行的各部低级官员,皇帝画舫上的丝竹一响,其余几艘画舫也都纷纷开了禁,各人听曲儿赏景,写诗饮食,享受春日美景。 “听闻彤城风月冠绝天下,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谢茂嗅着风中吹来的青草香气,感慨道。 正在画舫上弹琵琶的女伎不服气了,偷偷跟旁边的横吹伎努了努嘴。 谢茂本就是弹琵琶的行家,听出琵琶伎指尖的情绪,回头看了一眼,笑道:“你不满了。朕……真是哪里说得不对?” “尊客恕罪。” 琵琶伎放下怀里的琵琶,袅袅娜娜上前施礼,“奴家莺暖儿,列位明公有礼了。” 莺暖儿早看出来为首的男子身份不俗,这么多文士陪在身边,怕不是哪路的学政大官吧?长得又是如此英俊不凡。能在白天出来东湖讨生计的伎人,本也是不怎么入流的。莺暖儿自认丝弦技艺冠绝东湖,就因为长相寡淡,生意一向不好——今日得了一位贵客,自然变着方儿地想贴上去。 “姑娘免礼。”谢茂坐下来,招呼身边的几位大臣,“黎老,东华,你们都坐。” “好叫尊客得知,咱们彤城东湖胭脂馥郁,前后出了六位大家。李大家擅霓裳舞,赵大家最擅箜篌,周大家横吹技天下无双……”莺暖儿絮絮细数,说到最后一个,“梁大家最擅琵琶,因技艺精湛,已经被京中太乐署招去做了教习,专调教服侍神农老皇爷的乐伎呢。” “哦?那就是说,如今东湖不再有大家了?”谢茂很配合地问。 莺暖儿本来想说自己就是梁大家的徒弟,琵琶弹得冠绝东湖,哪晓得恰好画舫从湖上划过,垂杨青嫩的枝条于风中摇曳,露出岸上那一排排红泥烧砖砌成的瓦房,竟忍不住叹了一声:“若没有湖边的机杼之声,东湖也不是今日之光景。” 谢茂很意外。他今日就是很单纯想带大臣们出来散散步,没有太明确的目的。哪晓得随便找艘画舫听个曲儿,都能听到底下人的声音。 “姑娘是说,岸上纺丝的织坊,坏了东湖的风气?” “这……”莺暖儿犹豫了片刻,“奴家也说不好。” “好叫尊客得知,奴家本是梁大家的弟子,不是奴家夸口,在这东湖之上,二百里彤城之中,再没有人能与奴家斗技,若出了彤城……”她脸上显出自豪之色,“更不在话下。” 谢茂却不想听她吹嘘技艺,师傅都在太乐署了,犯得着将就听徒弟的手艺吗? “你说说织坊的事。说得好了,有赏。” 莺暖儿越发肯定他是个微服私访的大官,有些后悔提及了织坊的事,嚅嗫不肯言。 与她同船的横吹伎春鹂将笛子收起,上前施礼,道:“谢尊客打赏。” 先要钱。 几个服侍在皇帝身边的大臣都皱眉,如此无礼的伎人,莫说在皇帝面前口出狂言,哪怕在他们跟前造次都要被拖出去打死。 哪晓得皇帝半点不生气,笑道:“放赏放赏。” 秦筝抓了两把金瓜子放在荷包里,赏给春鹂。 春鹂一边打开荷包看里边的金子成色,一边说道:“上禀列位尊客,这事儿呀,真是说来话长。” “咱们彤城有个富户姓蔡,年过半百时,几个儿子都没养住,膝下只得一个女儿,名叫蔡婵。” “蔡大户念着年事已高,再生儿子也不可能了,给女儿招了个上门女婿,女婿姓徐。成亲两年,蔡姑娘就给蔡大户生了个孙女——因是个女娃娃,蔡大户心软,就让这女孙随了女婿的姓氏,约定若是再生儿子,方才姓蔡。” “没多久,蔡姑娘又有了身孕,全家上下都盼着是个儿子,继承蔡家香火。” “可惜了了,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没降生,蔡大户先急病死了,竟没看着这个男孙孙出世。” “蔡家张罗着给蔡大户办丧事,停灵不足三日,蔡家族里就有老辈儿来清点财产,蔡姑娘徐女婿都不干啊,我们家召了上门女婿,有顶门的男人,凭什么要收缴家产?就去衙门告状,求大老爷判决。” “蔡姑娘和徐女婿的婚书在衙门留了契,原本这事儿是妥当的。” “坏就坏在,他们的第一个女孩儿,跟女婿姓了徐。” 在场所有官员都默然。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