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株的束脩,龙幼株就跟东胜学派牵扯不清了。哪怕是个记名弟子呢?那也是东胜学派的人。 他挥挥手,侧目望向空荡荡的茶桌。 龙幼株刚才侧身提笔的身影似乎还残留在那里,他伸手在虚空中摸了摸,脸竟有些红。 书童目瞪口呆。 ※ 从此以后,龙幼株就经常出入百里简府上。 百里简没心没肺还等着龙幼株来送束脩,他亲老师费涓都快头疼死了,哪晓得龙幼株似乎就是说说,并未当真。每回来百里简府上,都会带着厚礼。 一来二去,混得熟了,袁十十偶尔也来,吴氏姑侄也跟着来,最后,连黎簪云都来了几回。 黎簪云道:“吾在少女时,常梦想有一日,能与家中兄弟一同下场,决一雌雄。大哥二弟皆魁榜高中,吾却嫁作人妇,养育孩儿,荒废诗书。先夫去了,伯兄争产夺子,多得皇太后庇佑,吾先在长信宫行走,后东皇阁洒扫,再蒙圣人青眼,许吾上书房讲经授书——” “吾亦一妇人,不得进士出身,攀慈帏,步青云,朝野多有闲言碎语。” “三十年读书文章,今秋一试,吾必要下场,一展胸中所学、平生抱负。” 百里简肃然起敬,一揖到地。 然后,他就看着黎簪云的墨卷,苦笑道:“太傅,您这文章,下官挑不出毛病。” 一向肃静刻板的黎簪云,眼底居然露出了一丝隐隐的骄傲之色。她本来也不是来找百里简指点文章,而是告诉礼部,她这回也要下场,省得她去录籍报考的时候,把礼部官员吓住—— 另外,她也是来帮着指点吴氏和吴元娘。把百里简让给龙幼株,给龙幼株做特训。 至于为什么她非要到百里简的府上指点吴氏与吴元娘……这会儿吴元娘正藏在姑姑身后,偷偷地打量端坐书案前,宛如玉树芝兰般俊美的百里神童。 黎簪云心中叹息,百里简这样前程远大、必然入阁拜相名留青史的人物,寻常人家哪里匹配得起?吴元娘家世不显,且失了童贞。就算没有几年前的变故,她也没有任何嫁给百里简的可能。 只因百里简年近而立也不曾娶妻,有传闻说他身体不大好,吴元娘眼睛就亮了。 只要能伴在百里神童身边,守着他,爱护他,她不怕守活寡。 吴元娘敢想,吴氏敢做,姑侄两个一拍即合,就一起跟着龙幼株来百里简府上蹭课听。 吴氏在闺中读书也是极其厉害,她因休夫夺子之事,惹出天大的风波,儿子也隐隐怨恨她——她很明白,只要她能进士及第,只要她能赶上龙幼株这一班船入朝为官,皇帝必然会重用提拔。儿子能怨恨一个寡居无权的老母,难道还能怨恨一个封疆大吏、风光无限的母亲大人? 陈家眼看就要败了,陈瀚也已死了,儿子能倚靠的只有自己。 人皆逐利。只要她有能力给儿子一个风光的前程,怨恨?不存在的,就算有,时间也会打败它! 吴元娘对百里简心生爱慕也不是花痴,她也知道自己配百里简差了一些,所以,她很珍惜与百里简相处的时光,也很疯狂地汲取着百里简授予的经验知识和能量。 姑姑说得对,只要能在今科及第,选上官,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靠父兄,不靠家世,不靠贞洁。就凭我吴元娘本人,我要优秀到他看得见我,觉得我值得! ※ 太平二十五年会试定于八月二十二日举行。 入闱当日除了雄心勃勃来捡便宜的落第举子们,还有不少看热闹的闲人。 “听说今科有女场。” “我听说是男女一起,哪有什么女场男场?” “那住进去就是整三日,吃喝拉撒都在号房里,外边还有巡丁监考,不许遮挡。男人家也罢了,扯下裤子就屙……这妇人家……嘿嘿嘿,哈哈哈……”说着就是一阵充满恶意的怪笑。 贡院开了两个门,一边放行举子,一边放行在礼部登记报名后应考的女生。 举子进场一应规矩遵照旧例,检查文书考牌,再搜查考篮与身上是否有夹带,旁边女考生如常也仿照这边例子,不过,负责检查的小吏换成了宫中女官。举子那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