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二字,他就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君上不曾食言,给了他承诺与未承诺的一切。 他却恋慕君上。 如今更是趁着君上沉沦万劫之时,伺机强辱。 君上心不沾尘,睥睨天下,他竟然强逼着君上寻找殉奴,几世不得超脱,非要君上找到他了,才能去下一世! 衣飞石没有安排铠铠做寻找殉奴的任务,更没有逼着谢茂必要找他做殉奴才能离开。 可是,他心中很明白。铠铠是他的附灵。就算铠铠自生灵智,铠铠依然做不了负责安排轮回任务这件事——如此精细的轮回条件,诸天诸世界中,唯有两人可以做到。 一个是亲自教他修行、助他登真的君上,另一个,就是他! 君上当然不会如此安排。会如此安排的,只有封掉记忆追随君上沉沦万劫的自己! 衣飞石满心羞耻、痛苦、内疚,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他害怕自己的私心,更害怕君上恢复记忆之后,与他相见对峙的那一日。他要如何解释呢?解释不了。 他安排君上对他念念不忘,安排君上对他爱不释手,安排君上与他夜夜亲昵日日不休。 救君上解脱万劫?那也不必如此下流行事。 衣飞石很清楚,一旦君上恢复记忆,他必要受制裁。 无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无法遮掩他丑陋的私欲,他如此强辱了君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你可以进君上的灵台。”衣飞石冷静地说。 【怎么进?】铠铠懵逼。 “现实世界里,我目前应该处于昏迷状态。君上……”衣飞石声音略低,隐怀内疚,“他会很着急。在试过所有办法之后,他会冒险直接来识海里找我。” 【这么莽!】铠铠吃惊。识海是一个人最神秘的地方,没有人会轻易去另一个人的识海里游荡,一个不小心就会迷惑本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最重要的是,进识海不能造成有效攻击,所以没人研究这个。 “我会造境留住他。时间很短,你趁机去君上灵台之中,加固前尘禁法。”衣飞石说。 【那我要不要留下继续装系统,指导他完成“任务”?】 “不。他已经开始修行,你瞒不过他。加固前尘禁法之后,你依然回我这里。” 【好吧。】铠铠担心地看了脸色憔悴的衣飞石一眼,【主子,你目前这个状态,能够造境吗?】 衣飞石微微闭眼,原本虚无的场景瞬间就变成了一间古雅的轩室,阳光从窗棂间流泻而入,干净整洁的坐席上摆着凭几,茶案上放着果盘与竹笛。这是衣飞石几次在虚境中见过的场景。 【这不是古木堂吗?主子,你要在这里和君上说话?不怕他想起来?】 “必须赌一把。” 【你可以不必赌啊,我给你提供十八张设计图。】 “只能是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也只认识这里——你在离开之前,必须先把我的记忆封存起来。” 这是衣飞石第三次要求铠铠封掉自己的真实记忆,“只留下谢朝到新古时代的记忆。与你,与君上,与谢朝之前的一切,全都封起来。” 必须封印起来。 有了真实的记忆,明确地知道自己对君上犯下如此大罪,哪里还敢理直气壮地演下去? 不是贪恋君上的温柔。也或许是贪恋君上被自己强加的虚假温柔。——目前衣飞石骑虎难下。他已然做好了事发之后被制裁的准备,但,在此之前,他必须照着原定的计划,把君上从万劫沉沦之中带回去。 计划,必须被完成。 第392章 乡村天王(151) 谢茂知道衣飞石下床找出来了。 可他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怅然中出不来,专注于手机上简陋的软件,看着那副似曾相识的铠甲。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被他下意识中画出来的铠甲很重要。随着铠甲一点点成形,他也慢慢记起来了,在谢朝时他也曾经在梦中惊醒,半夜起床画了一副铠甲。 ——为什么总做这个梦?为什么总画这副铠甲? 他是修者。在谢朝就紧扎灵台,不会轻易让邪灵精怪侵入骚扰,如今恢复了修行,无事则无梦。 若做梦,必然是警兆。可若是天人感应,怎么会想不起来? 这件事很反常。 谢茂不喜欢这种反常和失控,他想要知道,梦里究竟有什么。 直到衣飞石坐在他身边说了一半句话,猝不及防地昏迷了过去。 谢茂瞬间扔开了专注多时的手机,搂住衣飞石的动作就似出于本能,在衣飞石头颅坠落沙发的前一秒稳稳扶住。衣飞石的呼吸有了一时的急促,脖颈上青筋鼓起。谢茂立刻探他颈上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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