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闷气的谢茂并未赖床,不到六点就爬了起来。衣飞石听见隔壁开门的声响,连忙从茶杯子里拿出青玉简扣回手心,仓促整理好仪容迅速开门,想要向谢茂请安问好—— 电梯已经下楼了。 似昨夜那样得罪了谢茂,还想谢茂一如既往笑脸迎人?衣飞石也觉得自己太贪婪了。 他没有等电梯上来,从楼角长梯快步下楼,行止间轻捷无声,躬身低目。明知道此刻去见谢茂不会领到好脸色,多半要被嘲讽训斥,衣飞石心里反而更安定些。他更害怕谢茂对他没有底线的宠爱。 只是,属于谢朝衣飞石的那些感情,又让他心中空荡荡的,怅然若失。 ……得罪陛下了。惹陛下不快了。陛下都不愿意再理我了。 衣飞石下了楼微微停步,听动静判断谢茂的位置。让他很意外的是,谢茂居然在厨房里。 厨房里传来呲呲的水声,似乎在洗什么东西。衣飞石悄步上前,就看见谢茂正麻利地冲刷了汤锅,准备炊水。蒸箱正在运行中,大约是热着高汤。清晨的厨房有了烟火气,就有了生活的味道。 衣飞石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进去。 谢茂的随身空间里有个食品加工厂,行军盒饭味道很好,真饿不着他。若他选择亲自来下厨,多半是想自己动一动。这会儿进去说,我来帮忙,说不定就会被训斥一句轰出来。 迟疑不到半秒钟,衣飞石就进去请安了:“先生早安。” 正在炊水的谢茂不搭理他。 衣飞石早有准备,上前低声请示:“先生,我来吧。” 谢茂看着归置整齐的料理台,示意“你来做什么?”衣飞石也不吭声,想要解了谢茂的围裙,被谢茂拉着走到厨房岛,拉开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衣飞石不敢不坐。 谢茂又转身立于灶台前,听着汤锅中水响了,将准备好的线面煮进去。 他一边照看着易熟的线面,将蒸箱里的高汤盛出,蒸箱里还有一个小格子,打开来,里面是做好的卤梅花肉。谢茂将煮熟的线面烩入高汤,将卤肉切片,放在汤面上,再烫了两棵绿莹莹的小白菜。 一碗面煮好,他拿了两双筷子,端到衣飞石面前。 “先生……”衣飞石都惊呆了。 谢茂在衣飞石身边坐下,递出一双筷子:“吃了我的面,不许发脾气了。” 他这么早爬起来,到厨房一阵忙碌,就是为了给衣飞石煮一碗面,再次向衣飞石讲和。 若是谢茂一早起来怒气冲冲扬长而去,或是在家里摔盆打碗指桑骂槐,甚至堵着衣飞石的门训斥责罚,衣飞石都不觉得奇怪。谢茂轻易不和人计较,可他也从不会委屈自己。谁让他不痛快了,刺着他的心肝了,他必然要找补回来,堪称睚眦必报。 这样不受委屈的谢茂,在昨夜被他狠狠得罪之后,大约也是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瞅着窗外天光乍亮,立刻就翻身而起,刷锅洗碗,蒸汤炊水。倘若他没有跟下来,谢茂只怕还要端着碗去屋里找他。 衣飞石眼角有些刺痛,接了谢茂递来的筷子,半晌才轻声说:“先生恕罪。” 谢茂将线面在汤里拌了拌,催促道:“吃吧,溢了。” 一碗面二人分吃,谢茂正经没吃两口,被他守着的衣飞石埋头苦干,吃得异常认真。 到最后连汤带水扫荡彻底,碗底连一点儿葱花都没留下。要说谢茂手艺多好,那真没有。衣飞石吃着这碗面却似世间珍馐。 见衣飞石感动得似乎眼眶都要红了,谢茂忐忑了半夜的心也才终于安定下来。 若衣飞石真的突然不爱他了,他该怎么办?谢茂竟不敢想。情侣之间总有争嘴吵架的时候,若是放低身躯一碗面就能把衣飞石哄回来,谢茂并不觉得窝囊——那可是他几辈子都求之不得的小衣。 吃碗面,二人又似恢复了从前的亲昵要好,谢茂搂着衣飞石上楼:“我昨夜没睡着。” “……”衣飞石面对着撒娇的君上,竟不知道该怎么接,勉强应对,“臣……我也没睡。” “你心肝儿都黑透了。”谢茂捉住他一阵狠搓,手掌只在头顶与背心处摩挲,并不涉及敏感处,衣飞石就显出了几分局促,远不似从前那么亲热随意。他心知衣飞石还有心结未解,只得默默叹息一声。 回到卧室后,衣飞石正头疼躲得过昨夜躲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