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马威给得太过分,里面的谢茂被刺激大发了。 在刑杖照着衣飞石脑袋猛击第三下时,谢茂一招手,在空中呼啸而下的刑杖,啪嗒落在了地上。 这动静让衣飞石浑身一颤,终究还是舒了口气。仓促抹去额上钻入眉骨的鲜血,衣飞石嗓子眼里还卡着淤血,又哪里敢在谢茂面前咳出来? 衣飞石的思绪已然散乱,看着地上自己呕出的逆血,只会伏低身子拜谢:“臣谢君上宽仁。” 如今谢茂不杀他,无论如何处置,但凡剩下一口气,他都要谢君上宽仁。那刑杖当头劈落的第一下是打昆仑的,他不过是受了两杖,离一口气还差得远呢。衣飞石混乱地想。 衣飞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谢茂和昆仑心知肚明。 如谢茂所说,事情原本很简单,他要惩戒衣飞石,他觉得差不多可以了,今天的事就结束了。 昆仑并不知道谢茂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用对待谢茂的方式来对待君上,结果只剩下灾难。与谢茂相比,君上说一不二更有甚之。他这样的人,哪能容许旁人指手画脚? 往他脸上糊衣飞石的血,既是冒犯,更是算计,无论哪一条都足够让他动杀机。 他不杀昆仑,是因为这人是墙里那个谢茂捡回来的,把人砍光了,以后谢茂孤立无援。 衣飞石连着挨了三下狠的,战力无限削减,此时已经不是谢茂的对手。谢茂趁势重拾刑杖,凌空竖起,当着衣飞石的面,砰地劈在了昆仑的头顶—— 衣飞石不可思议地看着击落的刑杖。 怎么会?! 他和君上之间是有默契的。 他出面救了昆仑,他以身相代。若是君上不肯高抬贵手,就不会饶恕他。 刚才不是已经饶了我么?!明明饶了啊!如今却趁着他抢救不及,一棍子把昆仑打入归器的状态!那刑杖就在衣飞石的面前落下,生生将昆仑的人形打散,化作一块巴掌大的昆仑印,飞回谢茂手里! 为什么会这样?!衣飞石想不通!他眼前一片鲜红,有鲜血渗入了眼睛。 君上不会这么欺负他…… 衣飞石擦了擦眼睛,他很难接受这一点。君上不会这么对我…… “你很生气?”谢茂突然问。 衣飞石很难对君上生起愤怒的情绪,他知道自己不是生气,而是不可置信。 他甚至都不会为这种震惊对君上产生一点怨憎,他只会反省责怪自己,我背叛了君上,我辜负了君上的信任,我率先打破了和君上的默契,是我让一切走向了今天的地步……都是我的错。 “你很后悔。如果你选择和我交手,局面应该掌握在你的手里,我刚才打不过你。”谢茂说。 正是因为衣飞石选择了服从,此时被敲了满头鲜血,两处颅骨骨折,肩膀碎了一半,浑身上下染成血人,眼睁睁地看着昆仑归器,谢茂却要嘲讽他,指责他心怀不驯。 衣飞石一口气噎在胸口,想抬头看谢茂一眼,却没有睁眼的勇气。 他怕看见君上嘲讽的脸,更怕看见君上眼底的冰冷与芥蒂。 他已经失去君上的信任与爱重了。这个认知比身上所承受的所有皮肉之痛都更让衣飞石痛苦,那一种悲从中来的绝望,宛如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忍住心中的嚎啕,挤干净声线中的哀泣,用最虔诚驯服的声音和姿态,向谢茂乞求怜悯:“臣如今身负重伤,万万不是君上对手……” 谢茂招招手:“上前来。” 衣飞石忍着晕眩恶心,摇摇晃晃地爬到谢茂跟前,谢茂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被血污遮掩的脸。 “若你没有重伤,是我的对手,就要出手了?”谢茂低声问。 哪怕他抬起衣飞石的下巴,此时都看不见衣飞石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