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骤然之间踏入了战局之中,除了认知上的崩溃,他面临的就是无法逃避的选择。 被谢茂带出随身空间之后,衣飞石依然有些恍惚。 他没有分切的记忆,他能够记得自己在谢朝时单纯的信仰与热爱,他也记得恢复记忆之后两段不同感情交织的玄妙。 目前的君上确实太过威严尊贵,使人不敢有丝毫僭越冒犯,可是,衣飞石记得很清楚,他灵智初开之时,那个抚养他,教导他,带着他遍游诸天诸世界的君上……真的,真的,和先生别无二致。 他从来就不能把先生和君上分成两个人。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现在已经成了两个人…… “你在想怎么办?”谢茂突然问。 “臣……”衣飞石本能地要否认,他不能让君上知道,他还在想随身空间里的先生。 一句话没出口,衣飞石突然意识到,君上不是先生了。 他敬重君上,同样敬重先生。服从君上,同样服从先生。如果君上和先生是同一个人,他只要遵从君上的意志、尊重君上的想法就行了,非常简单干脆。 问题是,如今的君上和先生变成了两个独立的意识。 如果他只服从君上,惧怕君上震怒,随口否认了先生的存在,他将先生置于何地? “你想救他。”谢茂说。 衣飞石并没有想好这个问题。 他绝不能将先生置之不理,他也绝不能做伤害、违背君上的事。 他既不能说想,也不能说不想。无论哪一个选择,都会伤害到另一个。所以,他很混乱。 谢茂并不希望他混乱行事,一句话就把衣飞石的艰难选择捶到了谷底:“你想多了。我与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你纵然想救他——救不了。” 你想不想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根本没能力去做。那还纠结什么? 衣飞石被他捶得半死不活,总算是找回了一点清醒。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正面挑战君上的实力,之所以暗算君上成功,仰仗的也是君上的信任与不提防。君上存心要对付先生,他纵然想去救,救得了吗?救不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恕臣狂妄。”衣飞石犹豫再三,“君上要如何处置先生?” “世上只能有一个谢茂。”谢茂说。 道理是如此不假。如果衣飞石没有亲眼看见君上与先生对峙,他或许能很简单地接受两道意识融合。可如今君上的打算只怕并不是融合。他把先生关起来,想做什么?彻底湮灭? 衣飞石已经见到了活生生的谢茂。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谢茂湮灭?! “你想求我了。”谢茂神色平淡,似乎真的没有一丝感情,“他如何有了身体,有独自的意识,生在一个完美的小世界里。我可以和他分而存之,互不搅扰。” 衣飞石非但没有为谢茂的这个提议感觉到安心,反而有一种窒息感扑面而来。 谢茂步步紧逼:“你呢?” 我呢?衣飞石嘴唇微微翕张,感情上的认知变得支离破碎。 “你留在我的身边,还是去小世界?”谢茂问。 我留下侍奉君上,还是……跟先生去小世界? 这句话就像是一千把小锤子,在衣飞石心口叮叮当当地打钎,砸得衣飞石满身鲜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