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叙恩重复这句话,喃喃地说:“他该知道,他不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一定会死。” 衣飞石只觉得手痒。 想起徐以方刚才的劝说,这才强忍着怒火,拿起橘子又吃了一瓣。 我消消气。 我不气。 “你对君上的指责,无非在于他是众仙之长,不该轻易表露好恶,惹来臣下阴媚邀谄。可这件事从头到尾,除了我,君上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他对人与异类相恋的不理解。人前人后,他都给足了体面。私房秘话之所以传了出去,无非是谢润秋……”衣飞石耐着性子讲道理。 刘叙恩却梗着脖子不认:“可他就是有偏见!他没有偏见,小温就不会死!” 惹急了衣飞石转身出门,气冲冲地走了。 刘叙恩脸色一白,还不及反应,衣飞石已经去找谢茂要了个榴莲,才走到门口,刘叙恩刚才苍白的脸色就青了,一闪身退后三五步,捂住鼻子:“师父?!” 在刘叙恩闪烁的目光中,衣飞石把榴莲劈开,抓了一瓣新鲜软烂的果肉,逼近刘叙恩。 “……”刘叙恩连话都不肯说了,给鼻子画了个绝嗅符。 然而,半圣自然不是圣人的对手。衣飞石抓住他的瞬间就破去了他的符咒,榴莲塞到刘叙恩口鼻处,刘叙恩差点吐出来,不迭求饶:“师父,师父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对榴莲有偏见。”衣飞石本就手痒,干脆糊了刘叙恩一脸。 刘叙恩连忙刷了个咒语把脸上清理干净,又仔仔细细地把地上、桌上的榴莲全部刷干净,还给屋子里刷了个清洁咒,确定没剩下半点味道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想说师父强词夺理,可他也不是半大少年了,从牛角尖里出来之后,总归是能想通的。 正如衣飞石所说,君上确有好恶,可君上只对衣飞石说了不喜欢,并未公然表态。曾有妖修与人类结合,发帖子请君上赏脸,君上就不肯出席。轮到刘叙恩与小温之时,君上在人前从未显露出一丝厌恶,反而刻意维护过。 谢润秋有心挑拨,散播出谣言,他不去恨有心谋害的谢润秋,不去恨不遵命支援的部下,不去恨那七百多个妄揣天心、不肯施救的同袍,却只恨君上。 君上权力大,地位高。 所以,但凡哪里出了差错,都是君上没有处置好事端、控制住局面,都是君上的错? “傀儡之心交给我。”衣飞石伸手索要。 刘叙恩缓缓捂住袖口,身体是一个很自然的拒绝姿态:“师父要它做什么?” “我并非一定要这颗傀儡之心,你想要自己保存着也行。不过,目前不能让小温复生。” 衣飞石一口否决了刘叙恩斟酌多日的念想,“既是至亲挚爱之人,就得自己来保护。指望君上,指望同袍,为何不指望自己?你有心发狠追杀君上于时间罅隙之间,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是我想错了。” 刘叙恩被他两句话说得脸色苍白,耳朵里嗡嗡地响。 至亲挚爱,自己来保护?指望君上,指望同袍,为何不指望自己? 是啊,我为什么羡慕刘奕,我为什么觉得刘奕比我有福气,我为什么会问师父,这一位君上是不是容得下我的小温? 我竟然从来就没有想过,哪怕君上不喜欢小温,厌恶小温,我也可以保护住小温吗? ——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和先生也曾想过,去将小温和徐莲都带回来。你留有小温的傀儡之心,这很好。不过,在你封圣之前,不要让小温回来了。你护不住他。”衣飞石说。 刘叙恩受的打击有点大,恍恍惚惚地跌了一下,坐在沙发上。 夜里。 谢茂与衣飞石回了卧室,忍不住问:“我听了个一鳞半爪的,到底怎么回事?” 衣飞石被刘叙恩气急了,找谢茂要了个催熟的榴莲,谢茂这才离席跟了过去,在门外听了一耳朵。那师徒俩都知道小温死去的内情,说得语焉不详的,君上可能也知道情况,谢茂不知道啊。 他听得有点费劲,还有点着急,这小衣的徒弟道侣没了,怎么又是我的锅? 难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