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臊得面红耳赤,半点不敢分辩,只跪下垂首待罪。那妾侍隐有得色,也知此刻不便她多言,遂默默不语。 阿娇诚然觉得大嫂失了分寸,但母亲这般大喇喇的说,分明是不给大嫂脸了,不好深劝,便说:“想来大嫂侍奉许久也是累了,去那厢房先歇一歇吧。” 田氏应诺起身。冷不丁窦太主又道:“这通多久才又累了,真是个纸糊的。”田氏眼圈一红,懦懦退了。 阿娇看不过,等人去了便道:“母亲,好歹那是大嫂,以后大哥承继侯位,大嫂可是当家主母,您这样不给她脸面,又当着妾侍的面儿,实在不好。” 窦太主不以为然,“脸面要自己挣的,难不成这么多年一个孩子也未生下,倒是我这个婆婆的错了?” “母亲!”阿娇道,“您这样说,也是指望皇太后这般怨女儿了!” 阿娇这么多年一子未出,窦太主只顾逞口舌之快忘了女儿,这才慌了,忙道:“娇儿你是我的女儿,福气尽在以后,哪里是你大嫂能比得上的?” 阿娇叹:“母亲,女儿并未生气,只是觉得母亲要改改性子了。听说有一阵,母亲招了个十岁的娈童回来?” 提起此节,窦太主有些挂不住,“不过是看那孩子孤苦,怜悯罢了。” “仅仅是怜悯?”阿娇反问,“母亲自己知晓便可。现下里父亲尚在,您这般行事分明不给父亲留脸面。任何事,说是秘密,实则谁家未被安插了心腹,早晚传出去。可让我们堂邑侯府怎么做人?就算旁人不敢议论,那私下里会嗤笑侯府上下一片污秽。难听的话,听不到不代表没人说。母亲,你可知道?” 窦太主几分怔忪,几分懊恼,女儿一席话让她思维混沌,“好女儿,你别说了,且让母亲想想好不好?” 阿娇叹道:“母亲,陈家目前不成气候,女儿连个可以依托的母家也没有,又没有子嗣。眼见着永巷女人越来越多,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日后该怎么办?”说罢,竟落下泪来。 窦太主最是见不得幼女哭泣,心头火燎的痛,她软下语气,好生安抚,“娇儿,娇儿你别哭,母亲知道了,母亲知道了还不成吗?明日就派人召你两个哥哥回府,好生约束好不好?” “两个哥哥心性已养成,不叫他们吃了大亏怕是不可能了。”阿娇心头早有打算,先给母亲做个铺垫,以免到时候母亲用手中权势帮忙,让她计划不好施展。 “娇儿!你这话……”窦太主果然坐不住了。她最是护短,两个儿子纨绔,她知晓,陈须豢养多名讴者、陈蟜流连烟花之地,她都知晓。不过是觉得儿子们爱玩些,也没什么。左不过世家贵族子嗣多有贪玩的,不算什么。但看阿娇神色凝重,便知定不是等闲之事,兀自心疼了。 “母亲!不管发生什么,您千万别阻挠,成败在此一役,我必要改了大哥二哥浑身的纨绔之气!”阿娇从未有过得认真,惊得窦太主浑身打颤,“娇儿,那是你亲哥哥们,你可千万别……” “母亲放心,左不过不叫他们性命便是。”阿娇眸中透出狠厉之色,想起之前陈蟜种种言谈,气不打一处来。大哥陈须更是连面儿也不露。 窦太主着实被女儿的神色吓到,差点哭出来。 “娇儿,算母亲求你,疼惜你的哥哥们好不好?” 阿娇豁然看向窦太主,半分不留余地,“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同你说不要插手!我既说了不要他们性命,就不会让他们危险。至于其他,只看他们自己。” 窦太主神色凄惶,却也知女儿性情,这样必是再说不得了。她只好转了话道:“刚看见那个姑娘么?她是你叔叔家四女,名唤如姵。你可还记得她?小时候随她父亲上京述职时来过一回,还抢了你的布偶去。” 那是多久远的记忆了,她还不是什么太子妃,更不是皇后,只是陈家备受宠爱的幺女,馆陶公主最疼爱的女儿,经常被传唤入宫觐见,太皇太后最喜欢的外孙女。她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奢华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