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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击得和柔软纠葛在一处,花汁洇染,如斑斑血迹。

    剧烈的疼痛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逼来,苏缨哪里承受得住,不过几棍之下,便失力向前扑倒,摔在泥地上,粗糙的泥沙将她袖口的细嫩皮肤擦出大片红砂。

    原本到此,已能试出她毫无杀人之力。然而沈庭尉锋利的眉峰之间,眼眸微动,视线轻扫。

    衙役收到他的示意,趁苏缨伏在地上无法反抗,一人狠狠踩住一足,两棍交叉架在腰间使她贴伏在地不能反抗,继而高高举起,长棍携风,一棍接一棍,又准又狠的重重落在她臀上。

    苏缨似被滚油泼过的鱼,猛地直起上身,后腰撞在了架着的木棍上,又被强按着伏下身去。

    太过强大的痛觉瞬间裹挟了苏缨的意识,她双足被制,连蜷缩都不能,但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手指紧紧抓住泥沙,将嘴唇都咬作乌青,方能勉强维持一丝神识的清醒。

    额头冷汗潺潺而下,嘴唇被咬出了腥味,破碎的痛呼从喉间溢出来。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们都已试出来自己并没有本事,却仍旧不想停手,苏缨浑身颤抖,眼皮被汗水蛰得轻颤,睫毛抖如细羽,冷汗簌簌而下,视线模糊,看不清是什么人在眼前,只见沈廷尉气定神闲负手,居高临下望着她,毫无下令停手的打算。

    疼痛似要将身体撕作两半,汗水湿透了颊边头发,贴在脸上,呼吸越来越沉……

    恍恍惚惚中,苏缨想起她爹,每每她淘气得过了,总会吓唬她请家法。

    那其实不过是一片又轻又薄又脆的竹片,被爹爹砸一砸桌子就裂开了。

    可爹爹宁愿震得手疼,也从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若爹爹知道,有人用可碎筋断骨的棍子狠狠打她,爹会不会气的吹胡子跳脚,要替她出气呢?

    还有……还有阿娘。

    阿娘是会说:哪有侠士让家里出头?

    还是会为了她受的伤,心疼流泪呢?

    阿爹,阿娘,阿娘……我好疼。

    耳边棍声呼啸不止,似暴风骤雨,毫无与她片刻的喘息,几有一瞬,苏缨觉得,自己要被人活活打死在这里。

    似过了很久,久到攥在手里的土将手指磨破了。

    棍声才停了下来。

    身体已麻木到毫无知觉,苏缨的半张脸被泥沙和唇上咬出的血迹混在一起,嘴里都是沙子。

    她手撑在泥地上,慢慢仰起头,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汗与血一并,染得面如罗刹,声音嘶哑:“我……我并非罪人,你如此……如此作为,不怕……藐视法纪么。”

    沈廷尉笑声十分畅快疏朗:“这是我抚顺司的杀威棒,凡是扰着我,让我出力的人,勿论是不是罪人,都要受一遍的。”他走近,望着地上的苏缨。

    这个不久之前还看着金尊玉贵,骄矜难言的少女,顷刻之间已变作折枝的花,颓败如泥中之狗。

    这让沈廷尉的心中掠过难言的快意,他啧啧称奇:“看着娇气,骨头倒硬,竟然没有哭鼻子。”

    在他印象之中,这样的少女,西京富贵人家一抓一大把,别说受刑了,就算蹭破了一点皮,都要哭得地动山摇,将养好多天。

    面前的少女皮肤如他们一样娇嫩,看着仿佛上好的陶瓷一样,却生生挨过了杀威棒,没有哭着求饶。倒有些令他刮目相看。

    苏缨笑了,这笑因脸上泥污和血迹装点,透出些微狰狞之色:“当然了……我可是大侠。”

    第16章 寻隐迹夜探卯市

    在西陵县的西南面,有一个很小的集市,被人唤作“卯市”,因其每隔十日丑时开市,卯时散市,每每还在旁人梦中,集市已经烟消雾散,旁人对此知之甚少,故又有人称“鬼市”。

    卯市有蔬果瓜菜供给早起的酒楼餐馆采买,不过这只是很少一部分,这里大多时候做着一些“不见天日”的生意,譬如“旧物”的买卖。旧物囊括了普通人家中用不着的旧东西,也有盗墓贼从墓地里抠出来的器具、奴仆在主家偷的物什、盗匪销赃的金银、土巫医做的方子药……千奇百怪,鱼龙混杂,不一而足。

    想在卯市要买到东西,需严格遵循此地的规矩,其一便是脸熟,其二是会些切口。不然看到的只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事物,一丁点好物都买不到。

    胡牙三是这里的熟客。

    这日卯市方开,天还擦黑,一条旧巷子点灯照烛,蜿蜒走出两个坊,便是卯市的全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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