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小聪颖一些,剑术学得好,给人拿来作筏子,让世人相信有这么一物罢了。” 燕无恤道:“天子求长生,筑白玉京于终南,埋太玄宫于地,我有幸上下一访,叹为观止。匹夫自欺欺人,只需一卧榻、一床大被。天子自欺欺人,却要天地为盖,苍生作伴,陪他做一场春秋大梦。”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云未晏喃喃吟罢,笑意带上几分惨然:“甚么白玉京太初楼云大统领,原来我这十年,不过是披装裹,戴枷锁,给帝王看守皇陵的陶俑罢了。世事如此,当真是了无趣味。” 云未晏到底是从小千宠万爱长大的,没吃过什么苦头,自从陈云昭设局以来,接连断臂、失位,再亲自造访了武经楼的顶层,看到这空空荡荡的殿堂,不知是不是打击过大,面上早已失去了原先的意气风发,满面倦怠颓然。 燕无恤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苏缨盯着那道黑沉沉的身影,不知道他发现了自己没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云未晏重新开口:“燕大侠,朝廷传召,你真的要去?” 燕无恤笑道:“我从来没有甚么选择。” 他声音忽然沉了些,喃喃道:“倘若舍我一个,能换千万人,我不得不去。” 苏缨听到这句话,心下一凉,面色骤变,气息忽乱,未免被察觉,点足掠去了。 她身影去的太快,以至于没听见另外一句话,伴随着武经阁上的风铎轻轻低响—— “倘若舍我一个,会令一人伤心,我不得不归。” …… 苏缨一连好几个纵跃,走出了好远,方落在了一片白墙下。 茫然回首,只听见武经阁楼上占风铎叮叮玲玲作响,是一阵东风刮了来,她感到遍体生寒,原是单衣罗裙不知何时被汗水所湿,黏腻贴在身后。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欲行又止,一时茫然独立,不知当往何处去。 直站到脚下发僵,见武经阁处人影攒动,似乎要往这边来了,方迈步走开,隐入了街角小巷之中。 天上不知何时吹来一朵云,云遮了太阳以后,正午有些阴翳,日渐西移,金黄色的日光逐渐透过层叠繁复的云层,照出一抹残阳血色。 苏缨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走在白玉京的朱雀大道上。 在心里喃喃自问“我现在当去哪里?”。却没有一个答案。 在她身侧,有侠客骑马而过,有人纵论高歌,有人眉眼传情,有人拔剑比武,熙熙攘攘。 远处,有“剑试繁花”的落花,有“杏花小栈”的酒旗,有“信陵饮泉”的芬芳…… 抬头低首,便是江湖。 她曾在闺中,渴之梦之,期之盼之的江湖。 她如今身负绝技,怀揣世人求知若渴的惊世秘籍,可撷下危崖之上最高处的一朵花,可以剑刃接住撒往江山的第一片雪,天下之大,江海平阔,凭风来去,无人拦的住她。 自由得像一阵风一样。 却又好像在泥潭之中,那里也去不了,也哪里都不想去。 风逐渐大了,吹来不知何处的几片秋叶,飘落在肩头。 苏缨正欲抬手拂去,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苏统领!” 微微一惊,抬头看去。 是清歌楼的楼明月,手持胡琴,坐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旁,在朝她招手。 “好久不见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