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没动静,小灰灰转身,go队已经消失,只看到门帘落下,门的铝框在风中合拢,发出尴尬又刺耳的声音。 杨劲倒是知冷知热,他穿了冲锋衣,旁边还摆着一碗方便面,上面压着一根火腿肠,貌似认真地看打牌,可进来的人、出去的人,他明明都留意到了。 小灰灰坐到他身旁,冷着脸看牌,俩人互相没搭理。 方便面泡好了,杨劲掀开盖子,拿叉子暴力地搅了两下,抬眼只看到小灰灰下颌,盯着他胸前的月亮,冷哼一声。 又放下方便面,把火腿肠从中间折弯,其实火腿肠的一端有开口,找到标识就能轻易剥开。但他偏不,把那根小肠子折来弯去,快拧成麻花,终于挣断了。 牌局打得火热,小灰灰看着舅舅,连火腿肠都不会好好吃的杨局长,冷冷地说:“谁让你来的?” 杨劲满嘴面,没咽下去又喝了口汤,瞪了他一眼:“等我吃完饭再说行不行?” 小灰灰等在蒙古包外。 他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可还是冷,他终于想起,外套被go队穿走了。 杨劲走过来时,他正看着村里自住的蒙古包发呆。 那里有灯光,也有烟火的气,偶尔有人出入,说话带着本地口音。 杨劲酒足饭饱,开门见山地说:“我今晚跟你睡。” 小灰灰只穿那件化纤半袖,真的很冷,可他咄咄逼人:“谁让你来的?” 杨劲:“我不能来吗?” 小灰灰:“我觉得你不能。”小男孩被风吹弯了腰,短短几个小时,嘴唇也被吹干裂,“但凡懂点事儿,也不能来。” 杨劲张了张嘴,决定大度一些,不与晚辈计较:“我今晚跟你睡。”他又回到初始话题。 小灰灰一扭头:“不行。” 杨劲点点头,作势要走:“那行,我去那个小房子问问,看有没有人收留我。”他朝女生住的蒙古包方向走了两步,小灰灰两步跟上来,眼里带箭、鼻腔喷火、头顶升烟。 他截断杨劲去路。 “把话说清楚。你干什么来的?” 杨劲也并不舒适,开了十几个小时车,吃了碗半熟的方便面,又呛了一肚子风:“我找她说几句话。” 小灰灰觉得他的坦诚十分荒谬,表情自然流露。 杨劲语气强硬,但却在解释:“她已经不接我电话了,我可能话说狠了,我……当时那情况,不快刀斩乱麻,后面会有无穷尽的麻烦……” 情况小灰灰了解。他反问:“有这个必要吗?” 舅舅拿出长辈威严来:“有没有必要,我会判断。” 小灰灰顶着夜风提高音量:“还是,你存着别的心思?” “我存什么心思?”杨劲逆反起来。 “我跟你说过,那段时间,她很担心你;你跟她分手后,她表面沉静,情绪都憋在心里,我都不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现在,她好不容易渐渐平复,这次来草原玩,也是我有意安排,想让她高兴一点。” 杨劲看着小灰灰,他身上t恤旗帜一般,在风中猎猎作响。“你有意安排?我看你就没憋着什么好!” 小灰灰并不示弱:“无所谓!只要她好!” 天全黑了,风小了些,二人越说越崩,眼看要吵起来,杨劲压低声音说:“好不好的,她说了算。”说完作势要走,表示谈话结束。 “杨劲。”小灰灰再次追上来,“我谈不上多了解她,但我了解你,你跟我姥爷一样……” “我跟你姥爷一样!这话是你说的!你当时就这么说!”杨劲激动起来。 “我他妈的真信了你的话。你还说,我跟你姥爷一样,你姥爷亲自操刀,断送了我妈一生幸福;我也要亲自操刀,断送李清一。这他妈都是你说的!” 小灰灰倒显得冷静:“没错,是我说的。你亲口告诉我,你放不下河南那个官宦人家的大小姐;你还教训我,说她没长进没出息,根本配不上你……” “我他妈没这么说!” 小灰灰并不示弱:“对,你原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一把年纪了,大龄剩女,没学历、没品位、没追求、没事业,整天二呵呵的,嘴没个把门的……你敢说你没说过?” 杨劲咬紧牙关,扭过头去。 小灰灰说:“我亲眼所见,你躲在安全的地方,让她替你挡刀,她是多真诚的人,遮遮掩掩地包庇你,替你脱罪。” 杨劲气乐了:“你别给她加戏行吗?我没有罪,也没让她包庇。” “你现在当然可以这样说!” 他俩站在蒙古包的暗处,要不是远处有住户的灯光,二人的影子几乎溶于夜色。 二人皆沉默。小灰灰瑟缩着,面对杨劲,语气诚恳:“舅舅,我在我二姥姥坟前说过,我妈和我会照顾好你,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