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到清明前,六家饭店的事大致做完,只等开张。 她打算休息两天,彭富贵又给她找来一件新工作——他前些日子请假陪媳妇去了趟娘家,媳妇的娘家在瑞城,是方圆五百里内第二大的城市,规模仅次于寒城。 媳妇有一位表哥,在酒楼干跑堂的。酒楼老板不知从哪儿听说了百德福的名字,也想学那杨老板,与阮苏来一番合作。 他发出了邀请,若是愿意,随时可以去考察。 两地之间没有火车,开车来回一天都不够,加上考察的时间,她要是去的话得腾出至少三天的空来。 阮苏有些犹豫,担心的不是安全,带几个护卫一起去,量别人有贼心也没贼胆。 她担心的是段瑞金会不同意。 赵祝升说:“寒城毕竟地处偏远,发展潜力有限。我们一口气开了六家,加上原来的三家,已经到达顶峰了,再无空间可供发展。你要是想更进一步,只能把目光投向其他城市。如今这么做的只有百德福,先机是最宝贵的,一旦错过,那就不知道等多久再有了。” 阮苏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她沉思许久,喝光杯子里的茶,站起身道: “你开始做准备吧,我今晚就跟二爷说。” 赵祝升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闭上嘴,走出公馆。 今晚的夜宵是赤豆萝卜粥,过年饭桌上全是大荤,吃得阮苏看见油腥就反胃,特地嘱咐厨房做清淡的。 她与段瑞金坐在餐桌旁,一人一碗粥,偶尔聊几句生意上的事,已然像对老夫妻。 然而即便成了老夫妻,以对方的性格也绝不会同意她独自跑去外地。阮苏头疼不已,根本不知如何开口,心不在焉地数着粥里的豆子。 段瑞金早将她的不对劲看在眼里,吃完后起身道: “跟我来。” 阮苏跟在他身后,不知不觉走进书房,听见关门声,微讶地抬头。 段瑞金递给她一支钢笔。 “说不出口,那就写给我看。” 她看着那支黄金钢笔,耳朵发红,推开说: “哪儿有那么夸张。” 段瑞金收起钢笔,垂眸看着她,睫毛太长,阴影落在他光洁如瓷的脸上,看起来更小了。 “我……”她嗫嚅着,掐了下自己的掌心,终于一股脑说出来。 段瑞金久久沉默。 “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不是一个人去的。娄大厨,赵祝升,还有几个护卫,他们都会保护我,我发誓一定完完整整的回来。” 阮苏主动说道。 段瑞金还是不说话,皱眉看着她。 阮苏抿着嘴唇,抓住他的手轻轻摇晃。 “让我去好不好……” 段瑞金心底很清楚,她去意已决,哪怕自己不同意,也无法绑住她的脚。她只是因为爱他,所以才如此在乎他的想法,一定要求得他松口。 对方这么好,他又如何狠得下心来当阻拦她事业的恶人呢? 他叹了口气,终于说话了。 “我跟你一起去。” “你?”阮苏惊讶地问:“那矿上怎么办?今年刚开工不久,有很多事都需要你照料吧?” 段瑞金揉揉眉心,也有些头大。 阮苏看了看他,忽然拿走他手里的钢笔,从书桌上一摞白纸中抽出一张,刷刷地写起来。 段瑞金想看看她写得什么,她用手捂住不给看,神秘兮兮的。 等一口气写完了,她套上钢笔,吹吹墨迹递给他。 “保证书,我阮苏发誓,保证三天后一定平安回家,绝无半点伤痕,否则头发掉光,满脸长痘……” 他念着念着,嘴角渐渐扬了起来,最后忍俊不禁地捏捏她的脸。 “你对自己够狠的。” “不狠怎么能显示出我的决心呢?”阮苏振振有词,“你看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让我去吧。” 段瑞金捏着那张纸,右手指关节在桌面上敲了敲,做出决定。 “行。” 说出这个字的第二天晚上,他后悔了。 阮苏带着她的伙伴们出远门,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独守空闺,看着满桌夜宵发呆。 一起吃的人不在,多好的食物也令他提不起兴致,坐了会儿,段瑞金去书房,打开保险柜,从重重叠叠的文件中取出一封信。 信是林清寄来的,他告诉他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自己所在的军队放弃北上,决定先攻西北,至少攻下三个省,预计半年内完成。 寒城并非物资丰富的地方,但因为拥有枯岭山金矿,成为重中之重,势必要拿下。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