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毛这样对我,到底哪儿在打炮嘛!早不打晚不打,这关键的时候打!” 这天晚上,珍卿写完字,已经九点多,洗漱完都十点了——她很少这么晚睡觉,每回睡晚了,就感觉对不起谁似的。 第二天一早,杜太爷把她写的字拿走,不知道出门干啥去了。 到学校,听同学们议论,说督军跟省主席闹矛盾。 省主席手里没几个兵,斗不过督军,逃回隔壁长治县老家。 没想到督军派兵追来,路过睢县,还以为是长治县,昨天就在外面打炮。 珍卿听不大明白,一省的督军和省主席闹矛盾,竟然吓得省主席回老家,还动起了炮火——这也太乱了吧。 珍卿略略忐忑几天,睢县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她就渐渐放下心来。 又上了三天学,到周六放假的那天晚上,杜太爷跟珍卿交代:“晚上早些睡,明天要出门。” 珍卿问:“去哪儿?” 杜太爷就说:“去见一位李松溪先生,老厉害了,十六岁中的进士,做过翰林院编修,当过好多地方的考官、学政啥的。 “他做官做了三十年,学问好,写字好,写的字连皇上也喜欢……你明天去见李先生,放精神些,别塌我的台。” 听起来是很牛气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杜太爷怎么搭上线的? 珍卿问:“远不远,多久回来?” 杜太爷答:“就在城东郊外的磨坊店,不到十里路。” 好吧,难道她还有说不的权利? 说着第二天要出门,夜里却呜呜刮了一夜北风,早起果然冷得厉害,像是要下雪了。 杜太爷和珍卿吃过早饭,就坐上马车出门。 天色暗沉得厉害,刚出了东边城门,天上开始下麻风雪,马车里漏着风,把人的身体渐渐冻僵了。 到达目的地磨坊店时,已经飞雪漫天,北风呜咽。 这景象,更为这次拜师之旅,增添了几分诚意。 从马车上走下来,珍卿跟着祖父踩着薄雪,来到了一处院墙挺高的人家前,看样子还挺有底蕴的。 走上了五层台阶,祖孙俩沉沉地喘着气,面前喷出阵阵白烟。 他们在门廊里稍避风雪,由老铜钮上前打门。 珍卿看那大门上,贴着一张大红色的纸,上面写着“僧道无缘”四个字。 珍卿知道这个风俗,匡先生跟她说过。 有的人家不信任何宗教,或者信的是佛教、道教以外的宗教,就特意在门口显眼处,贴个“僧道无缘”的纸条,是为避免僧人、道士上门来化缘。 她心里想着,这家的主人,怕是真正的读书人。 孔夫子“不语怪力乱神”,而南宋程朱理学兴起以后,推崇理学的知识分子,就更不信神佛鬼怪的那一套。 渐渐地,不少读书人,倒真成了无神论者。 老铜钮重重打几下门,又喊了两声,没多久就有人来开门。 老铜钮就把杜太爷备的名帖,给这家的门房递上去。 门房看了看名帖,瞅瞅来的三个人,连忙说道:“请贵客先往客厅奉茶,小的去禀报老爷、太太。” 珍卿暗暗点头,从这个门房的谈吐和态度,就可见是有规矩的书香门第了。 没等多久,门房和一个老妈子一道过来,说老爷、太太有请。 又进了一道门,门房就不跟着了,是老妈子领他们一路进去。 沿着东边的走廊走着,珍卿忽听见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她侧头一看,就见西厢房的廊下,一个穿着红袄绿裙、满身珠翠的女孩儿,正仰头看天上的雪,雪落在脸上大概冰凉——她缩着脖子“咯咯”地笑。 珍卿暗想,应该是这家的小姐了。 老妈子带着杜太爷祖孙俩,进了第二进北屋里。 厚厚的棉帘一掀开,暖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就见一个矮瘦的老先生——这老先生是个“麻子脸”,一个矮胖的老太太,说着些欢迎的话。 这俩人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 那老太太就拉着珍卿,跟她寒暄几句,笑眯眯地打量她一阵,叫丫鬟领她坐下了。 老太太未语先笑,看着是个和气的人。 而老先生神情淡漠,很有点庄严长者的感觉。 老先生不耐烦啰唆,他叫下人摆上文房四宝,对珍卿指指窗外,说: “即眼前之景,做一首诗,除了白话诗,其他诗体皆可。” 珍卿心想,单单不喜欢白话诗,难道是个守着旧式生活的旧派人物?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