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无为”之辩,对老庄学说的演化推崇,无意间取悦了一大拨遗老遗少,他们觉得她是有道统的人,而非一味尊奉夷狄邪说的离经叛道者。珍卿后来学成归国,很受了一些抱残守缺的老先生优待,着实诚惶诚恐,不知是喜是忧。 怡民远在港岛的父亲孟先生,也读到珍卿论战中的文章,孟先生特意写信给珍卿,说她一家境殷实少年人,为何找到这么些刁钻的角度,思索高官大德都不思索的问题。怡民也说,她觉得跟珍卿不似同龄人,有些问题她自然也会思考,但是站不到珍卿的角度。 珍卿回想两辈子成长经历,后来告诉孟家父女,他们对这些奇思怪想纳罕,在她只是因为孤独。没有可靠的长辈,没有丰富的游戏,心灵的困境无法诉说,客观的环境只能适应,好多事只能一个人瞎琢磨。 …… 这年重阳节的时候,戴维斯·萨尔责送来一个花篮,卡片上写了珍卿和怡民两人,说恭祝他们身体健康、平安长寿,也抱歉说他之前出城,错过他们庆祝收复租界的酒会。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萨尔责精心挑选装点的花篮,里头装的是各种各样的菊花。某日,珍卿在哈大碰到比完赛的萨尔责,他还问收到他的花没有。珍卿格外客气地表示感谢,解释重阳节是中国人敬老思亲的日子,人们会喝菊花泡的酒,也会佩戴茱萸菊花,都是为了祈祷长寿,但是现在的中国人,一般是上坟才送人菊花。 萨尔责听珍卿一解释,这么大块头的人异常窘迫,说送花前还详细询问中国朋友,没想到还是闹出笑料。萨尔责从赛场上下来,就是赤红着脸直流汗,这一会好像更夸张。珍卿因他的强悍体格和傲慢态度,初识此人就形成强烈的戒备心,这时看他倒觉得亲切些。 萨尔责顺势问起珍卿,这个假期有什么计划,珍卿说了学习工作任务,还有一些杂务脱不开,游玩计划还没敲定呢。萨尔责便说他家在邻省有庄园,山水胜美,环境清幽,若珍卿和朋友去邻省玩的话,希望有此殊荣可以招待他们。 珍卿哪会拜访点头之交的家?不外是客客气气地婉拒,说完一阵话他们就分开了。 曲棍球队的托马斯走过来,看萨尔责望着一棵树出神,笑问:“嘿,兄弟,那中国小妞又让你遭遇滑铁卢了?我真不明白,你不可能爱上中国小妞吧。我听说她没什么特别,就是家庭背景不错。” 萨尔责耸耸肩膀,迈开大步向前走,跟身边的托马斯说:“我也不太明白,也许是她总出人意表,还对我不假辞色。不过,追逐女人,找找乐子,倒不如现在这样有意思。至少iris dew,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因为她,我甚至想了解一个陌生的文化和民族,你说是不是疯了?”说着萨尔责忽然醒悟到什么,微微自喜地笑道:“也许,在了解这个陌生的文化时,我应该多犯一些错误,这是跟她打交道的巧办法。”托马斯听得莫名其妙。 萨尔责不晓得,中国有“曲有误,周郎顾”的说法,传言有女郎为得周郎回顾,会特意弹错曲调,就是盼望周郎来纠正她。萨尔责可以说是个机灵人。 第二学期结束后放小长假,珍卿为慕先生翻的美术理论,也进入收尾阶段,把最后一部分稿子油印两份,分别寄回国内给慕先生和纽约州给周师兄。 为等慕先生从国内反馈意见,珍卿一直没有出去玩,整天在家里学习工作吃喝,连带怡民也天天居家学习。当她们渐渐感到闷倦,困极思动时,波士顿大学的胡莲发出邀约,说带她们观玩美利坚的山水去。 这季节的波城气候尚宜人,本城的山水风光虽乏善可陈,在晴明的蓝天白天中,迎着清爽的秋风欢呼,也是让人开心释放的事。 波士顿最好逛的是人文景观,主要是那些享有世界声誉的大学,但珍卿怕遇见中国学生,好端端游玩却被揪去坐谈,什么游兴都被败坏了,恐怕也难真正放松身心。所以,一切同胞扎堆的地方,她都表示不愿意去。怡民也说在图书馆见人太多,现在也爱清静一些。 所以今天,她们的目的地是康考德镇,去看本邦名人的故居和墓地。胡莲戏谑地说她们有眼福,一来就把人家阴宅阳宅看个够。珍卿和怡民也觉得好玩,西方人一点不忌讳这些,生死的界线似乎不大远。 她们一到达目的地,松松洒洒地观览名人故居,都是或多或少有了解的名人。比如写《小妇人》的艾尔考特夫人,据说她的居室旧物一如生前,箱笼陈器看起来有人居住的模样。 还有,被称为“美国孔夫子”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