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去拿吗?小心冻坏了。”向外扬声道:“小孩儿进来吧!” 小周子一路盯着自己鞋尖走进去,羞得眼睛也不敢抬一下。商细蕊坐在床上穿衣裳,冷天的衣服比较厚重,他穿得哼哧哼哧的喘着气,像一个手脚笨拙的小孩子。但是没有让人服侍,旁边躺着程凤台,小周子也不敢贸然上前。眼光偶尔止不住向他们一瞟,看见程凤台的胳膊在商细蕊腰间,商细蕊吃力地把他的手搬开,他又环了上去。商细蕊哎呀一声,笑道:“你这样我还怎么穿衣服呀!”却不再搬开他的胳膊了。商细蕊胸口往上的扣子全是开着的。 等商细蕊千辛万苦的穿完了衣裳下地来,回头要去喊程凤台,程凤台从被窝里懒懒地伸出一只手给商细蕊,要他去拉他起来。商细蕊拔河一样用力拉了几回,程凤台还是纹丝不动的,最后一用力,反倒把商细蕊拉回床上去了,两人又嬉闹了一阵,小周子站在旁边,也忍不住跟着笑。这时老葛办完了程凤台嘱托的事情,给兵蛋子们好好吃了一顿肉,各赏了五块大洋,在戏园子里安插就绪。回到商宅隔着窗棂子沉声道:“二爷,事情都妥了,我们走吧。” 程凤台闻言伸个懒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困意全无,精神百倍:“商老板洗把脸去,咱们现在就出发,今儿可是商老板的好日子!” 要是小来在这里,肯定又要骂了,这好日子的时间,被他耽误的还少吗? 程凤台开车,商细蕊坐他身边,小来和小周子坐在后头,老葛是不打紧的人,让他随后叫洋车跟来。但是这一路并没有程凤台想的顺畅,在离戏园子半里路的地方,道路两旁乌压压的就驻满了人,喝彩的叫好的起哄壮势的。远远的看见水云楼几个好出风头的戏子坐着洋车徐徐地过来,一路向周围捧场的人群拱手道谢。 这是什么动静,程凤台心想,戏还未开演,怎么就闹得像打了胜仗夹道欢迎一样的,让他想起来曹司令吹嘘他们初入北平时的场景,曹司令携夫人一踏下火车,当局也是派学生群众这样铺天盖地的热烈迎接。但是那个是策划的,这个是自发的,商细蕊还是更胜一筹。于是朝商细蕊笑道:“怎么,商老板也坐洋车去亮亮相嘛?” 商细蕊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路上不时地看着手表,直嚷嚷来不及了要迟了,又责怪程凤台赖床耽搁时间,这时候哪有心思和他打趣,板着脸催促个不停:“你看!堵成这样了!这车还怎么过去!要是走着去……票友们都是认得我的呀!走不过去啦!都怪你!”其实有这么番阵仗,他自己也没想到。在清风剧院唱多了,一直清清静静走的后台小巷,几乎已经忘记了票友们对他的围追堵截。 程凤台也觉得有点无计可施,心想要不然帽子往他头上一盖,护着他直接突破重围好了。小周子曾经服侍四喜儿在这里唱过,迟疑道:“我知道有胡同可以穿过去,这戏园子还有一个后门。不过得费点儿时候。” 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几人下了车子疾步奔走,等到了后台,略迟了一点儿,人已都到期了。满室灯火阑珊乌烟瘴气,油彩的颜色戏服的颜色,谁在椅背上斜搭了一件绚丽的旗袍和一双丝袜。以及大烟味香水味酒味食物味。女戏子们大声娇笑,有男戏子做怪腔念了两句道白,引得她们笑得更厉害,戏园子的老板居然也在旁边凑趣。这一看就是水云楼的后台。他们走到哪里就把喧嚣带到哪里,简直让其他戏班过来的戏子大开眼界,默默聚在角落里神情凝重地化着妆,很惊悚名扬天下的水云楼,关起门来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程凤台笑着自言自语:“马戏团一样……” 商细蕊也觉得有点不像话,毕竟今天的戏比较要紧,毕竟这里还有搭班的客人。站在门口咳了两声,小来已一个箭步冲进去,端烟灰缸逐一掐了戏子们的烟蒂,把吃剩的一些酒菜包装都扔了,这样略微收拾了一番。沅兰他们只冲着商细蕊笑嚷:“别傻站着啦班主,等什么呐!该你上妆了!二爷您也来了呀!可是好久没见您!”程凤台很矜持地笑笑不说什么。 十九眼睛很尖,从商细蕊背后拖出小周子,小周子踉跄几步,被她拖到人前灯下来,把头低低的。十九笑道:“这孩子在咱们班主那里住了几天,人倒是胖了,也水灵了。不知道等会儿的《昭君出塞》下不下得腰!” 沅兰接话道:“班主调教出来的人能有错嘛!小周子这是童子拜弥勒,取了真经啦!” 沅兰他们其实很不满商细蕊这样抬举一个外人,他们自己戏班里有着很多孩子,没见商细蕊对谁这样用过心。更何况这个小周子,捧红了以后还是要还给四喜儿的,这为人作嫁衣裳是图个什么呢。 小来听出来他们接着就要尖嘴薄舌的打趣小周子了,急忙把他拉走了安排在一个避人的地方,又指了腊月红帮着他化妆,这才去服侍商细蕊。商细蕊这么会儿时候,还和程凤台依依不舍的拉拉扯扯:“你不跟我一起来嘛?” 程凤台攥着他的手,微笑道:“我得去前头看看,给皇上——”商细蕊的新戏里,商细蕊是演一个皇帝:“给皇上保王护驾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