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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一句话了!

    大徒弟频频点头,顺着话茬道:“是,师父在世的时候也总对我说,说别看程二爷是个西洋做派,懂的戏可不比你们少,学着点吧!”

    程凤台微微皱着眉,惋惜地叹道:“老侯是知道我的,我也就跟老侯,还有商老板能聊上几句。老侯走了,我就只剩下一个商老板了。”

    商细蕊再也听不下去了,膈应得豁然站了起来。大徒弟早看出来他们俩有事儿,没见过半夜吊丧的,对商细蕊又那样戏谑举动,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安排程凤台进后堂吃宵夜,请商细蕊一同作陪。他们一走出去,灵堂里几个戏子就开始交头接耳的。

    商细蕊进门板脸道:“人,是不可以这样的!”

    程凤台以为他是嫌自己举止轻浮了,坐下来笑道:“哦,原来商老板怕人知道我们?”

    商细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有什么可怕,随便他们知道好了。”程凤台冲他招招手,他走过去被程凤台拉到腿上坐着,俩人一挨上,商细蕊的埋怨就消了大半,一手不自觉揽着程凤台的脖子,嘟囔道:“你怎么能那样撒谎呢!太流氓了!”

    程凤台挺无辜:“我本来没打算那么说,他先说侯玉魁死前念叨我,我只得这么接啊!”

    商细蕊想想也对,不再追究,捞了一块绿豆糕塞在嘴里吃,吃到第三块就被程凤台从大腿上赶下来:“看着挺瘦,怎么那么沉?骨头里灌了铅一样。”其实他是因为大腿上坐惯轻巧女人了:“都说若要俏,一身孝。商老板这一身麻袋倒是挺好看的。”

    商细蕊哼哼一声,端盘子一边儿吃去。程凤台闲来问道:“刚进来的时候我可看见四喜儿了,冲我抛媚眼呢。他这回身边带的可不是小周子。小周子别被他弄死了吧?”

    “不可能!”商细蕊摆摆手:“等侯爷爷的丧事完了我就去办小周子。”口气忽然一变,就对程凤台笑得很甜,特别有种撒娇的态度:“二爷,你帮我出面要人好不好啊?”

    程凤台才不愿意呢:“我和你们梨园行有什么往来?你说范涟还靠谱点。”

    “那就让范涟去要。反正我不能去,四喜儿恨我呢,知道是我要小周子,才真得把小周子弄死了。”

    “瞧你这人缘儿!”

    商细蕊反驳道:“我人缘很好的!除了和四喜儿!”

    程凤台喝口茶点头:“那是,你是散财童子啊!人缘能不好吗?”他还对那摞欠条的事耿耿于怀:“我是真不愿意和四喜儿打交道,狗皮膏药一样的人!这不是要我跟他出卖色相嘛!回头你自己去和范涟说。”

    商细蕊夺过他的茶杯含了一大口茶,腮帮子鼓鼓的威胁要喷他一脸,程凤台赶忙挡着他的嘴怕他真撒野:“行了我答应你,我给你办,快给我咽下去。”商细蕊那神色,好像很遗憾没有能够喷他一脸。

    程凤台看着他又一次叹息:“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跟我多斯文多乖巧啊!真像个唱旦角儿的。哪跟现在似的!”

    “现在怎么样?”

    “现在像个演猴戏的,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和过去都两个人了。”程凤台捏着他下巴道:“不过跟外面还挺能装。看你在灵堂里带头那么一跪,很像个能顶事的,就不知道真来事了怎么样。”

    商细蕊觉得自己被表扬了,掸掸衣角,翘了个二郎腿,很潇洒。

    “灵堂里都是几张熟面孔,怎么侯玉魁没了全是你们戏子守着,他自己的儿子呢?”

    这里边有个故事。侯玉魁原先有四个儿子,后来据说他每演一次《赵氏孤儿》里那个桃代李僵以亲子替死的老程婴,儿子就横死掉一个。三次应验了以后,到了第四次,侯玉魁依然不信邪,而这桩邪门的事情偏偏又一次的灵验了。侯夫人气绝而亡,死前口眼不闭,都是在恨着侯玉魁。侯玉魁本来就又倔又硬,此后个性越发古怪,对家人都不亲近了,整日与鸦片为伴。

    商细蕊自己也是很信“戏谶”这回事的,和程凤台说他与蒋梦萍的《白蛇传》。第一次公演这出戏,台下就坐着常之新。第二次常蒋二人就熟了。等到第三次,常之新扮的许仙,就把白娘子勾搭跑了。小青儿不答应,逼得急了,白娘子不惜水漫金山,也要和许仙成就姻缘。

    程凤台摇头说那你不该是小青,小青没有这样的,你应该是法海才对。

    侯玉魁的死讯在第二天全面传开,吊唁人数之多自不必提。商细蕊熬了一夜,白天找着机会就歇在侯家一个小厢房里睡觉,才躺下不到一M.bjzJNf.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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