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做什么?” 范涟温和地开导道:“蕊哥儿,我想告诉你,我们这批人的想法和顾虑都是大同小异的,毕竟形势摆在那里。你和有家有业的人这么认真厮混下去,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办?我是看着你和萍嫂子反目成仇的,看你受罪,我心疼你啊!” 范涟撒谎了,在当年的事情上,他明显是偏向常蒋夫妻,对商细蕊的那套疯劲儿非常头痛。要不是商细蕊实在戏骨一枚人皆称罕,天性又有两分纯然,范涟现在根本也不要搭理他,苦口婆心地向商细蕊剖析了一下前景,毕竟还是太委婉了,对商细蕊而言,那是“以其昭昭使人昏昏”。范涟不敢直接告诉商细蕊,程凤台有着所有富家子弟的坏毛病。要自在,要玩乐,心思从来不放在家庭里。当年和二奶奶结婚不多久就闹得鸡飞狗跳,一会儿带二奶奶去郊外骑马,使二奶奶坠马受伤;一会儿又传说要娶一位红颜知己做小,二奶奶气都给气死了。现在是长大了收着点了,坏得不那么明显了,知道让着老婆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坏料就是坏料,根儿还在呢就秉性难移!而商细蕊本人也不是吃亏受屈省油的灯,说不出这个唱戏的是哪里有点傻,脑子好像很不开化,即便对蒋梦萍感情深厚,发生矛盾了居然一点转圜的手段都没有,只懂得爱的时候一味地爱,爱不下去了就一味地恨。以范涟看来,这两个人一个浑一个疯,厮混在一起不但毫无前途,而且一有冲突,很容易就翻船结仇了,就像当年平阳。 “我的事情你不懂。”两个人扯了半天的皮,商细蕊慢慢地摇摇头:“二爷同我是什么样的感情,你不懂。” 范涟心想我是不老懂的,你们两个神经病我懂不了。 商细蕊眼睛里燃着了两簇小火苗子,盯着前方某个虚无飘渺的地方,轰轰地烧着一股劲儿:“我们不是为了谈情说爱,才在一起的。” 范涟本来想打趣他说:哦?你俩不是为了姘居在一起,倒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世界革命啊?转头看见商细蕊这个梦呓似的表情和眼睛里执着的光,不禁呆了一呆,然后从头皮到脊椎蹭地冒出一阵寒意,让他都坐不住了。直觉这个商细蕊是有哪里比正常人缺了点儿什么,又多了点儿什么,一点儿使他起起伏伏生生死死的东西。 一场谈话稀里糊涂地沉默下来,范涟是人精里掐了尖儿的,自觉话说三分点到为止。可是遇见商细蕊这个傻人,那就跟耳边风一样一阵过耳云烟。范涟觉得商细蕊愚蠢至极不可点化,难怪和师姐闹到这般田地。商细蕊觉得范涟絮絮叨叨不知所谓,难怪受人辖制,沦落为同治光绪之流。 门口几人笑语喧哗,是薛千山到了,范涟趁机结束谈话,站起来笑道:“蕊哥儿自己找个地方玩玩,二楼右手第三间是休憩室,里面有唱片可以听,等吃饭了我来叫你。”一边弯腰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今天来的有不少是你的戏迷,被他们缠上你就不得闲了。” 商细蕊顿感惊恐,什么吃的也不顾了,也不等程凤台了。范涟看他像只兔子似的,避着人就跑上了楼。 第63章 程凤台从老太太们的屋里告辞出来找商细蕊,商细蕊早已躲得不见踪影了。外面草坪上都是小孩子在玩,底楼大厅里,先生太太们端着酒杯吃着小点心,低声谈着话。其中范涟与薛千山谈得尤为投机,两人坐在一张长条沙发上,薛千山抽着一支雪茄烟,眯着眼睛频频点头,一手揽着范涟的整个儿肩膀;范涟则把手搭在人家的膝盖上拍拍打打,眉飞色舞。瞧这俩资本家要好的跟一个娘养的似的,显然有诈,不知又达成了什么狼狈为奸的阴谋。 一般在场面上,若非逼到眼前,程凤台连招呼都懒得同薛千山打一个。远远地站在楼梯口,叫一个端酒盘的侍应给范涟递个音儿。那侍应做惯了这样的事情,侧着身子把酒捧到范涟面前,悄悄往楼梯口凝望了一眼,点一下头。范涟收到暗示,意犹未尽地搁下薛千山来见程凤台。 程凤台靠在扶手上抽着烟,挺不满意的:“和他说什么呢那么开心?悠着点儿啊!那可不是个好东西!” 范涟不知道程凤台对薛千山抱有的情敌一般的仇视态度,笑道:“那你说说谁是好东西?哪有好东西?捞钱这回事,就是看谁坑得过谁!”又道:“当然我也没想坑他,一块儿发发财嘛!” 程凤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