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听“当啷”一声,国公府众人看过去,登时惊出一脑门的汗水来,只见沈氏的刀已经正正劈到了方副使的脑门上! 方正极度恐惧之下,竟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他头顶的进贤冠分成两半掉落在地,险而又险地露出了帻来,若是刀再进半寸,露的就要是脑浆了……他周围的衙役亦是心惊肉跳,乖乖,这国公府的男人都死绝了,女人却这般彪悍! 部曲们冲过去将沈氏手中的刀收了下来,自有婢子一拥而上,将沈氏拉了回来整理仪容。 国公夫人只冷冷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围我国公府,意欲为何!” 原本受此奇耻大辱,方正岂能罢休,更何况他本就另有图谋,此时听此一问,他怒从心中起,推开下属昂首道:“成国公妄起刀兵引来边患,守关不利战死当场也便罢了,你们国公府竟因此怀有怨望,刺探禁中,罪在不赦! 本官便是奉命彻查此案,你们这般不念圣恩狼子野心,竟还想谋害朝廷命官,阻挠查案!围了你们又如何?我还要进去查你们呢!” 国公夫人听得对方这般污蔑成国公,还给国公府扣上这样险恶的罪名,气怒交加,但她更知,今日不同往日,绝不能叫这小人踏进成国公府,否则,在这险恶关头,便是在告诉那背后操纵一切的豺狼虎豹,国公府已成鱼肉,可任由他们刀俎! “呵,引来边患、刺探禁中……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尚未圣裁,廷尉署便已有决断了?!” 方正冷笑道:“国公夫人,您就不必用圣上来威吓我等了,若无实证,便给我一万个胆子,我怎敢如此大张旗鼓?” 方正笑容蓦然变得说不出的阴森:“五公子在廷尉府什么都认了,他畏——罪——自——裁,为将此案案情彻查,自是要查一查国公府的!来人!给我进去搜!” 方正后面几句话,国公府已经没有人听得到了,畏罪自尽?他是在说谁?谁畏罪自尽? 国公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再也看不见一丝光线。 梁氏更是天旋地转,眼前苗氏焦急的面孔都显得模糊而不真实,恍若一个可怕而醒不来的梦境。 只有一个声音挟穿云裂石之势,在廷尉署众人虎狼般冲进来之际,笔直站出来,厉声喝道:“尔敢?!” 岳欣然双手捧一金盘大步而出,盘中盛着一副灿烂辉煌的诰命礼服,她看着方正冷冷道:“抬起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成国公府’这四个字,乃上皇手书!成国公之爵乃因陆氏浴血百战,襄助开国定鼎而上皇亲赐!国公不在,夫人还在!我手中所捧,乃国公夫人之礼服!敢问方副使,你是几品?!” 方正不答,自有管家高声道:“廷尉副使,不过四品!” 岳欣然站在国公夫人身旁,高高举起礼服、玉章:“成国公夫人是几品?” 成国公府众人目视方正,与管家一齐高声道:“一品!” 岳欣然上前一步,方正不由倒退一步:“我再问你,你此来国公府,可有廷尉行文?可有陛下诏令?” 方正嘴巴开开合合,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岳欣然再上前一步,方正不由再退一步,岳欣然冷笑道:“你一四品小官,竟敢冲撞一品夫人,无诏无令,还要带兵强闯上皇亲自手书的‘成国公府’……好大的狗胆!” 方正登登登连退了三步,才堪堪站稳。 岳欣然森然道:“这等尊卑不辨、混淆朝纲的东西,便今日斩杀于此,廷尉也只有谢我国公府整肃廷尉署官纪!来人!” 成国公府部曲轰然应诺,个个摩刀擦枪虎视眈眈,只要岳欣然一声令下便要直直冲上! 这些俱是修罗场刀口舔过血的人,廷尉署那些不过玩玩刑囚的货色如何敢扛?登时个个面如土色抖似筛糠,忙不迭地退到国公府大门外。 方正嘴唇发颤,他以势压人想拿捏成国公府,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岳欣然以朝纲秩序、尊卑礼法打得落荒而逃,确也甚是可笑。 他狼狈地在街道上堪堪站定,脸上肌肉抽搐,才定心神,冷笑道:“好!好!好!我也不妨叫你们死个明白,今日朝会,十位御史弹劾成国公失地误国,如今朝堂诸公便正在议罪,只要罪名确定,陛下敕令一下,便是抄家灭族之罚! 我倒要看你们成国公府能嚣张到几时!给我搬张胡椅来!本官今日就坐在这儿,看你们成国公府是个怎生下场!到得那时,咱们再进去!!!” 看到方正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成国公府众人部曲面色惨然鸦雀无声:纵使先前有岳欣然的推断,当事情真正发生时,所有人还是感到了极度的恐惧,十御史一齐弹劾,便是大魏开国也从未有过。 一旦罪名确凿,他们成国公府岂非要与那盛府一般下场!抄家灭族……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