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竟然笑起来:“何罪之有?该赏!” 一贯严苛的靳三爷这般好说话,郭幕僚简直大吃一惊,随后,靳三爷竟一拍桌案:“备车!是时候出发了!” 说完,靳三爷竟仰天长笑,城府深沉的靳三爷,面上这样畅快的表情实在是生平仅见。 郭幕僚不禁大着胆子问道:“是要往何处去?还请三爷明示?” 靳三爷瞥他一眼,目光中的雄心勃勃再也遮掩不住:“——安西都护府!” 果然!是安西都护府! 忽然,想到方才三爷追问云铁骑的粮事,再想到如今要去的安西都护府……蓦然有什么在郭幕僚眼中点亮! 什么样的事情,能叫边关重军之地需要这么多的粮食?什么样的事情,能叫靳三爷不惜派出云铁骑中的精锐到安西去打探消息?!又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叫先前靳三爷对那些收粮的贼子再三试探,又忽地抬高粮价,不令他们收粮! 甚至,那群小贼,先是借着贩卖麦谷来捣乱,暗地里借着收粮……背后是安西都护府在支撑……这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因为,要打仗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纵安西本身亦有囤田,可若是战事不小,安西自然亦需备粮,这中间多少利益,身为擎一方重镇的名将,霍将军岂能坐视这利益落入他人袋中?!而安西周遭,唯有益州粮最多,价最贱,不从益州着手,难道还去汉中买那些价高之粮吗?这中间多少暴利,岂能放过! 一时间,那群小贼的动机,豁然开朗! 郭幕僚只觉自己先前的揣测何等浅薄可笑,还以为霍将军是要与大老爷过不去,似这等一方诸侯眼中,岂会有什么无缘无故的恩怨情仇,他们视野中,只有天下风雷,翻云覆雨! 现在再看向靳三爷,郭幕僚是真的五体投地,三爷竟早早推知,派了云铁骑去打探,直是料事如神! 在这个大前提下,再回头去看三爷此番弈棋,这几手简直是神来之笔—— 先以卖粮一事试出了对方收粮之意如何坚决,探明背后安西都护府可能将有战事,随即收粮抬升粮价,再不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卖粮收粮,这几手布局,三江世族已经向对方亮明了锋芒,想绕过他们调用益州之粮,两个字——没门! 若对方还想用益州之粮,就不能再用先前那些鬼蜮伎俩,必须要与他们三江世族正面商谈,该给的分利更是一成不能少! 到得此时,郭幕僚真的知道三爷图谋有多大了,根本不是这些粮食赚到的那些银钱,而是一场大战中的政治资本——计功行赏之时,他们三江世族,尤其是靳氏当仁不让要分功! 甚至说不得,大老爷的大中正之位要真正落在这件事上…… 毕竟,朝中斡旋几多艰难,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个不好便有倾覆之祸,而大魏朝中——最重军功! 若能开疆拓土,说不得,三江世族更能借此伸展出益州之外,再上台阶,不再是屈居益州一隅的二流世族…… 一时间,郭幕僚都开始为那个未来目眩神驰起来,而坐等套车的靳三爷却是神情沉凝,再看不出半点激动的端倪。 靳三爷轻点了点桌案,忽地笑了:“封书海该征粮了吧。” 郭幕僚自方才的激动中回过神来,不由一怔,不知道三爷突然问起封书海是何意。 靳三爷点头道:“许他征。” 郭幕僚不由大吃一惊,难道是要准许州牧征粮,先前他们不是左右还拦着的?他情不自禁下意识道:“可大老爷不是曾吩咐,封州牧一日不答应嫁女,便一日不允他征粮……” 郭幕僚随即醒悟,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自己当真是蠢!方才不是才想明白了吗!此一时彼一时! 大老爷彼时不过只是为了拿捏封书海,才下的这道令,现下大老爷远在魏京,恐怕还不知道安西都护府那头的大事!这等军事消息,便是圣上与三公知道,以大老爷的官阶要知道都得到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能死守陈令! 封书海不过一个光杆儿州牧,便是要收拾封书海,明年后年一样有的是法子,现在最紧要的,是要在谈判之前,向安西都护府充分展露他们三江世族对益州之粮的掌控! 先时那伙小贼的能耐他们都见着了,简直是无孔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