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岳欣然才一字一句道:“封大人,继任之事要争,您下任之事,更要争!亭州之位能免则免,绝不能任由小人摆布!” 吴敬苍已经听得呆住,他原本只是担心吏部对封书海这封询札背后隐约的不善,是否关系到封书海的下任,可是……为什么是亭州?! 然后,听到岳欣然的话,阿孛都日却忽地明了,这件荒诞事到底是怎么来的。 一个州牧弹劾另一个并非相邻地界的州牧,此事本就非同寻常。就是村夫都知要与左邻右舍好好相处,更何况是州牧这样地位的官员。 方晴这攻击看起来更像是情急之下的甩锅搪塞,连逻辑道理这般勉强都全不顾了,显然,能叫他这样情急,必是因为有人在追究他的责任。联想到如此之多的流民,去岁北狄扣关成功、再入亭州,简直不难想像方晴此时的处境。 对于幕后者来说,如果朝中大佬们脑子有包,相信了方晴的说辞,那固然好,封书海处置失当,自然要引咎下课。 如果方晴这锅甩不掉,必然是会被追究责任,哪州哪地制造如此之多的流民,州牧都是难辞其咎,哪怕是因为战乱的缘故。 可现在方晴这攻击逻辑荒诞、压根儿站不住,这锅极有可能是甩不掉的! 相信方晴自己绝对也清楚,可他为什么还是弹劾了封书海?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希望他这样去做,或者说,他用做这件事与某些人交换了什么利益。 那么背后这些人想让方晴攻击封书海的原因是什么? ——亭州。 试想,如果方晴下课已成定局,那么他下课前疯狂攻击过的另一个官员是不是就会进入高层的视野?而且流民之事上,双方对比如此惨烈,很难叫人不留意封书海的表现。 而他下课之后,亭州不是正好缺一个州牧吗? 现在的亭州是什么地界,战火纷飞,随时可能丧命就不说了,连安国公这样的军方人物都摆不平的场子,谁知道里面水有多深,现在,那里就是一个绞肉机,没人知道会不会从自己身上碾过去,直接碾个粉身碎骨。 这一封询札,不论封书海如何回应,他都已经半只脚踏进了亭州的漩涡。这一手,阴狠、毒辣,根本就没有打算给封书海留下半分余地。 或许,正是因为幕后者看得分明,如今的陆府,确实十分仰赖封书海这样正直、不与世家同流合污的官员,这一手报复才会如此精准狠辣。 可是,这亦正是岳欣然感到愤怒之处。 凭什么天下就要叫正人君子吃亏,无耻之徒获利?她从来笃信人间自有公平正义,即使到现在,她也依然相信。如果人间没有……那她就亲自去立! ……并不是只有世家才知道釜底抽薪这一招! 第64章 取义成仁 岳欣然一番话掷地有声, 吴敬苍却难免感到一阵无力,他苦笑:“岳娘子, 这毕竟是朝中大事, 事涉吏部,恐怕不比益州之内……” 他看了岳欣然一眼, 不自禁提起了一件往事:“早年上皇在位之时,吏部尚书郭义曾与恩师不睦,争执至上皇面前……最终的结果是郭义迁至荆州任州牧, 上皇却命恩师兼了吏部尚书,郭义直至身故都一直在江陵,终身未能再有机会返回魏京。” 大魏的政治斗争之中,地方官员与中央官员,那实在不是一个量级, 根本不是在一个层面交锋。离开魏京, 就意味着离开了权力中心, 哪怕品级一样,都是贬谪,就像郭义一样, 终身都再难翻身。 后来,恩师辞官, 却选择隐居到荆州, 不知是否有这番缘故在里头。 吴敬苍摇头,只对岳欣然道:“岳娘子,提起此事, 只是想同你说,”他看了一眼封书海,才郑重道:“吏部权柄之大,可堪与三公并论,即使不能直接决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