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个别人甚至还打了补丁,脚上没能文雅地似别人那样登着木屐,只是踩着芒鞋,能凑出这样一身行头,他们已是尽了全力了。 领头的陈少章却是一脸倔强:“为什么不会召见我等,这‘集贤会’说得分明,是所有读书人一起参加的。”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放低,前边便有大袖飘飘的学子闻言回过头来,看到陈少章身上的衣衫,对方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位兄台,恕我直言,实在是未曾见过您这般的学子。” 陈少章一身短褐,他家中确是无钱买儒衫,此时被人这般耻笑,面上便不由涨红了,脚步却不肯停。 他身周,似冯三朝等人都畏缩了一下,走得更慢,与前头的人分得更开了。 他们本就与其他人分得开,又刻意走得慢,抵达中央的曲水流觞宴时,已经没有坐位,这群穷书生便只局促地在边上席地而坐。 陈少章说的:“咱们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 冯三朝便也不再劝,而是跟着坐下来,睁大了眼睛看过去,随即油然而生一种自惭形秽来。 在他看来,陈少章还好些,有个是读书人出身的父亲,只是父亲早逝,叫他只能在家中自学,而他冯三朝确实是当不得什么读书人的,他连识字都是在陆府茶园中扫盲班学会,因为确实喜欢书本,跟着邻居陈少章多读了几本书,这次群贤会,听闻是中正大人召集整个益州所有读书人,若不是陈少章死命拖了他,他是断不敢来的。 如今放眼看去,曲水之旁尽是高冠博羽,谈笑间尽是华彩辞章,叫冯三朝更不敢出声,只默默缩在一旁。 整个益州的读书人有多少呢?多到靳府这偌大的别院都塞得满满当当;又少到一个靳府的别院都能装得下。 看到不少人似他们这般,衣衫破旧,不敢上前,冯三朝才略止了忐忑的心情。 随着一阵仿佛天上悠扬而来的丝竹之声响起,一人头戴进贤冠、身着一身鸦青罩纱袍,在十数位先生的簇拥下款款自亭榭而下,所有书生登时都知道他是谁,他们个个心情激动,情不自禁站起了身,然后齐声问好:“中正大人!” 靳图毅微微一笑,颔首道:“老夫此番身负天命自魏京而还,现下见得我益州这诸多英才济济一堂,便觉不负此番肩上重负啦。今日召集群贤至此,便是为履行中举贤荐能之职,还请诸位英才不吝华彩,定要叫老夫‘满载而归’才好啊哈哈!” 亲自听到一位中正大人这样亲切地勉励他们展示才华,这许多读书人岂能不激动,登时个个涨红了面孔轰然应诺。 然后,便宣布是曲水唱和的环节,将由报名官报上一个个姓名,他们在曲水之旁举觞而饮,或诗或文,向中正展露才华,这便是自荐,由中正大人点评挑选其中英杰,再荐以官职鹏程大展。 曲水之旁的才俊们个个摩拳擦掌,只待一展锋芒。 冯三朝此时心中的欣羡简直无以复加,他看得分明,流水之旁,也有许多他的同龄人,只是他们个个雄资勃发,高冠华赏,气度不凡,在流水之旁马上就要向中正大人侃侃而谈介绍自己……与他这局促坐在地上的家伙简直是云泥之别。 然后,他心中沮丧又难过,忍不住悄悄拉了拉陈少章:“咱们要不还是回吧?” 对比太鲜明惨烈,何必在此自取其辱? 陈少章没有作声,却忽然在第一人站起来要说话之时,陈少章蓦然起身,大步向前:“中正大人!” 冯三朝先是一怔,随即面色一白,他瞧得分明,少章打断的那一个,分明是邢氏的嫡出子弟! 靳图毅不由皱眉朝陈少章看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出身贫寒的青年,今天不知怎地,也混了进来,他不由责备地看向别院管家,不知今日之事的重要么?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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